不等麦琪开口,苏真便点头道:“若是能全部改成水田,粮食增产三成自然没问题。”
陈堪继续说道:“诸位请看,如今只有这么一小条水渠顺着山脚引水到田里,但即便是这样,你们也依旧在为这条小水渠打生打死,就算争到了又如何呢,能灌溉的地方依旧有限。”
“但若是从山脚的另一侧再开一条水渠呢。”
“开水渠,每年的粮食增产可以三成,不开,你们继续争夺一条水渠打生打死,每年的粮食依旧是那么多,你们自己算一算这笔账,划不划算?”
“这……”
陈堪话音一落,几人的脸上便露出沉思之色。
如果只是说的话,陈堪的计划是很具有可行性的。
因为通海县城的地势摆在这里,它就是一个南低北高小盆地。
低的一侧,是杞麓湖,高的一侧,则是全部属于两个土司的土地,若是能顺着山脚开出一条水渠,将整片农田包裹起来,那无疑是一件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事情。
就连县城,也不会再缺少水用。
但还是那句话,凭什么这条水渠要他们来开?
尤其是土地靠近湖边阿扎土司,更是指着马宝儿反问道:“我们已经开辟一条水渠,为什么不让他们来挖?”
陈堪面色不变,淡淡的说道:“因为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并且我刚才说过了,县衙也要参与进来。”
麦琪若有所思的问道:“县衙要怎么参与?”
陈堪看了一眼苏真,淡淡的说道:“很简单,县衙出钱,你们出人,为了不耽误春耕,你们每家出两百人参与挖渠,县衙每日里补偿他们十个铜钱。”
闻言,苏真面色一变,他低声道:“大人,这不妥吧?”
陈堪慢条斯理的说道:“有什么不妥的,你们每年截留那么多赋税,可别告诉我,县衙没钱。”
“这……县衙钱还是有一些的,但那些钱都是为了防备……”
苏真话说到一半,赶忙改口道:“那些钱都是为了用来发展当地民生,以及防备天灾人祸的。”
陈堪耸耸肩道:“难道在苏大人看来,兴修水利不算是发展当地民生吗?”
“当然算!”
苏真回了一句,随后一愣。
陈堪继续说道:“旱田改水田,粮食产量增加三成,通海县的赋税也能多收三成,中县改上县有望,难道苏大人觉得这点投资都不值得吗?”
“我……”
苏真的面色有些纠结,显然陈堪画的大饼让他有些心动。
陈堪转头看着阿扎和马宝儿,问道:“你们以为呢,这可是福延子孙后代的大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心动,如果有县衙为他们兜底的话,那意味着将来他们每年都能多收获三成的粮食,这样的买卖去哪里找?
于是,他们很有默契的转头看向了苏真。
现在不是他们同不同意,而是要看苏真这个县令大人愿不愿意为他们兜底了。
毕竟不管他们哪一家抽出来两百个壮劳力,都意味着他们今年的粮食减产,搞不好要饿死人的。
见苏真还在纠结,陈堪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淡淡的说道:“路我是给你指出来了,至于干不干,你自己琢磨琢磨。”
至少在陈堪看来,这是对于三方都有利的事情。
不过大明的官儿都是些深谙中庸之道的官油子,陈堪也不可能强制性的要求他们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
苏真有些纠结,如果照陈堪说的去做,那就意味着县衙去年的截留的物资将会在短时间内挥霍一空。
一家出两百人,那就是四百人,一人十文钱,每天的支出就是四贯钱,都快相当于他一个月的俸禄了。
而这么大的工程量,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就完不成。
就按一年来算,那就是将近一千五百贯钱,这么大一笔钱,他光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况且,他还不知道他会在这里当多久的官,万一这个窟窿补不上怎么办?
“大人,此事干系重大,能否让下官与县衙的同僚们商议一下?”
法不责众的用处
苏真不是陈堪,他身后没有什么大人物,他本身也不过只是一个七品的县令,一个月拿着低廉的俸禄。
一千多贯钱,很可能是他这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巨款。
况且,县衙终归不是他一个人的县衙,所以对于他的意见,陈堪选择尊重。
得到陈堪的首肯之后,苏真带着一群县衙属官暂时离开了公堂。
这样的场景在中原之地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哪有审案审到一半连续退场两次的县令?
尤其是太祖爷登基之后,针对官员制定了一系列严苛的条律,要是放在中原,苏真早就被撸了几次了。
但是在云南,所有人眼中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
难怪老朱家几个藩王来都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