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土司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根本就没把人命当命,哪怕躺着的七具尸体当中有五具是他们的人。
但陈堪的无视,却是让她非常不爽。
她刚想召唤老虎,便听陈堪淡淡的说道:“你敢让老虎伤人的话,今天你的老虎可能没办法活着走出县衙,正好本官的夫人快要过生辰了,差一张虎皮做大氅。不信,你可以试试!”
陈堪本来是打算好好和她讲道理的,但是他发现他错了,错得离谱。
于是他索性也开始了不讲理模式。
女子闻言,回头看着陈堪,眼神之中满是被欺骗之后的错愕。
陈堪继续补刀道:“想让你哥哥安全回家,你就得听我的,大明的律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你……”
麦琪眼中忽然弥漫起一阵雾气。
她现在感到了深深的后悔,后悔违背了阿爹的教诲。
果然,大明的官儿都很狡猾。
早知道她就该带着人直接踏平县衙,将他哥哥抢回去的。
两人的交谈一字不落地被那青年听了进去,他怒视着陈堪道:“我妹妹说你是来给我们主持公道的,现在看来,你也是个糊涂官儿!”
陈堪翻了个白眼,指着大堂正中的七具尸体回道:“你看清楚,是你们先弄出了人命,我们只是照着大明的规矩审理此案,如果你是无辜的,本官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怒道:“这还有什么好审的,他们抢了我们祖祖辈辈用来灌溉田地的水渠,你要审也该审他们才是。”
被青年指着的回人土司怒道:“你放屁,那条水渠明明是我们挖出来的,被你们强行带人抢走,我们只是想拿回我们的东西而已!”
“你……”
“……”
两句话功夫,双方又开始争论起来,刚开始用的还是大明官话,吵着吵着就变成了土话。
陈堪一个头两个大,连忙给了苏真一个眼神示意。
苏真也是满脸苦涩,堂下这些人要是汉人,敢在公堂之上如此咆哮,他早就一人十杖的杀威棒开打了。
奈何这些人都是土司的人,一向不服官府的管教,他不敢打。
一旦他敢动手,两个土司霎时就会摈弃仇恨联合起来针对官府。
谁叫他们汉人是外来户呢,大明是什么,这些土司也没有概念,他们只知道谁的拳头大谁有理。
“肃静!”
惊堂木一拍,公堂之内顿时为之一静。
苏真脸色认真起来,他拿起手上问了一半的供词,决定快刀斩乱麻。
毕竟钦差大人就坐在旁边,老是让他们一直在公堂上争吵也不是个事儿,他不能在钦差大人心里落下一个无能的评价。
他大喝道:“麦纳·阿扎,马宝儿何在!”
听见苏真认真的声音,两波人马中各自不情不愿的走出一人。
麦纳·阿扎便是那与麦琪三分相像的青年,马宝儿则是一个打扮得像恐怖分子似的男子。
待他们二人出列,苏真问道:“麦琪·阿扎,你说城外水渠乃是你们阿扎一族最先挖掘?”
麦纳点头道:“不错!”
见麦琪确定,苏真又转头问道:“马宝儿,你说阿扎一族挖出来的水渠早已淤堵,新渠是你们回人一族在旧渠之上重新疏通的?”
马宝儿应道:“回县令大人,正是如此。”
见两人都对自己的供词确认无误,苏真问道:“既然水渠是你们两族的人共同参与修建的,你们两族的田地距离又不远,为何不愿共用一条水渠?”
马宝儿拱手道:“回大人,原本我族是愿意和他们共用一条水渠的,但阿扎他们太霸道了,竟然在半路上将水渠堵了,让我们的田地没有水用,我们的田地离海边又远,请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麦纳反驳道:“那本来就是我们修的水渠,为何要给你们用?”
“你放屁,你们的水渠早就堵了,那是我们疏通的水渠。”
“……”
“肃静!”
眼见两人又要开启口水大战,苏真赶忙用惊堂木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对着陈堪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陈堪点点头,他知道,苏真这是在为他解释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听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两族人争夺一条水渠罢了,这样的事情在中原之地都屡见不鲜,宗族之间争水渠争田土打生打死都很正常。
更别说在云南这种偏远之地,本就山多地少,土司之间为了一棵树的归属都能打起来。
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对于县衙来说,这种案子才是最难搞的。
要是将水渠判给某一方,另外一方又会不满,要是各打五十大板吧,那就是和稀泥,解决不了问题,离了县衙之后,两波人该怎么争还怎么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