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能够。
艾尔抿了抿唇,淡淡笑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却又忍不住想要逃开片刻。艾尔将头埋在他颈间闭上眼睛,嘴唇擦着他颈侧温柔的脉动,无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就算是赎罪,在利益纠葛前,让我先奉上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爱意吧。
即便和白蒙坚对峙之时他也鲜少有如此紧张的时候,艾尔靠在他肩头半晌,挤压胸臆的话语才冲破他发紧的喉咙:“我这次来,不只是为了见你。”
李登殊没什么意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道。”
尽管几番隐忍,艾尔还是忍不住心头发酸。他那满腹矛盾,既有些紧张地希望李登殊不要明白,却又坏心眼地想他能够察觉到。
“对不起。”艾尔轻声道:“接下来,我会利用你,利用我们的关系。但现在……甚至我连要怎么去利用也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李登殊环抱住他,揉了揉艾尔柔软的发顶:“没关系。”
纠缠在他心底多日以来的苦涩与阴沉在李登殊那两句极为平和的“没关系”后彻底决堤。艾尔猛然抱紧了他,埋在他肩头不言不语,只是所用的力道织成了两人纠缠相依的见证。
神啊,艾尔埋在他肩头紧闭着双眼,忍不住赌咒发誓道,这是最后了。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次作为也是终结,此后他不论身为何种身份、处于何种态势之下,他的力量和计谋都不会用以伤害和磨折他所爱之人。他要用尽全力、竭尽所能保护他们。
……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登殊感觉到抓紧他的道力气松了下来。他仔细辨别艾尔逐渐平稳下来的清浅呼吸,最后轻轻侧身把对方放在床榻上。他低头看着小王子姝丽的眉眼一笑,在起身想给他盖被子的瞬间又被紧紧抓住。
艾尔在极端困倦的时候也意识到了他的抽离。李登殊吻了吻他的眼尾:“我在。”
半梦半醒中的人看着他,纠结着愁绪的眉宇在此刻终于纾解开,艾尔梦呓般道:“……好。”
而后便沉沉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
李登殊熄掉室内灯,寥落的星光滑落进舱室内,浅浅映亮艾尔的眉眼。
联盟上将出神地看了他许久,最后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侧。梦里的艾尔还是察觉到几分异动,直到抓住了李登殊的手,与他相扣,那股不安才宁定下来。
“我比你更早地想过我们刀剑相向那一日,艾尔。”
李登殊声音放得极轻。
“所以不要怕。就算有一天我们立场相悖,走向陌路。但也不要忘记。”
“我们是相爱的,我自始至终都是如此爱着你。”
句末终焉,李登殊轻轻吻了吻艾尔的额心,装作没有看到他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
复现
相比另一边的温情脉脉, 艾略特的这一晚上则难熬了很多。
他身份敏感,且在登舰之初就将手里现有的砝码都交了出去。这一不符合常理的举动无疑更挑动了许多人敏感的神经。军部高层对他此行的目的都多有怀疑,认为他已经背叛联盟, 归顺白蒙坚的也不在少数。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于是在艾略特于舱内休整片刻,甫一打开门时——
走廊上的所有枪口都一致对准了他。
甚至光他眉心重合的准星就不下十个。
艾略特:“……”
为首的卫兵警惕地询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艾略特干笑一下,反手关上了门。
他原打算深夜潜藏出去见见故人的计划就此胎死腹中。这让做了颇久心理建设的艾略特顿感头痛,在房内有些烦躁地踱来踱去, 揉躁一头红发之后倒头陷进床铺当中。
就这样吧, 也没什么不好的。艾略特自我宽慰道,他和联盟的关系走到这一步早可预见,有什么结局都不令人意外。
这点觉悟,不早在答应过来的时候就有了吗。
他反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关了灯以后躺在黑暗之中调匀呼吸。
可不管他怎样努力,安静的环境不仅没有半分催眠效果,反而让他更加清醒。脑海中关于过往的一切都成群结队争先恐后朝他扑了过来——这真是让人不胜其烦。
等他不知道第几次入睡失败, 重新从床上坐起——却又福至心灵地打开了室内灯时。舱室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视野猛然恢复光明的艾略特短暂地愣了一瞬间,而后小声自言自语道:“真是沉得住气啊……”
他正准备起身开门, 却又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根本没有锁门的资格——于是干脆坐在床上坦然道:“请进。”
舱门应声打开。
整肃和倦懒的极与极在那一刻对撞。还一丝不苟穿着制式军服alpha原本冷丽的面容在瞬间龟裂——饶是缇娜,在看清屋里的光景时也不禁抽了抽嘴角,复杂地选取了一个开场白:“你居然还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