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的情绪越来越重,周千乘咳嗽两声,嘴里又有血腥气漫上来。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委屈,但从苏沫说后悔让他上车那一刻,他就被铺天盖地的委屈淹没了。
这种情绪来自生理心理,让人没办法,他控制不了,也不敢表现出来。
一个施暴者的委屈不值得同情。
“沫沫,”周千乘将额头抵在苏沫脖子上,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下位者的姿态,轻吻那块透着干净好闻味道的腺体。他痴迷地吻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为了彻底将周逸赶出他们的世界而已。尽管这以伤害苏沫为代价。
直到此时,他仍然觉得他们还有时间。第二天返程前,新联盟国方在酒店举行小型送行仪式。周千乘和众人握手,他手上戴着薄手套,嘴角也有轻微擦痕,但依然风度翩翩谈笑风生,看起来毫无异色。
他的oga一如既往地站在他旁边,神情淡淡的,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
走出酒店时正好遇到另一拨客人,是峰会邀请来的各行业专家。两拨人在酒店大堂相遇,苏沫站在周千乘身后,隔着人群看到周逸。
他脸上伤痕要比周千乘明显,穿一件黑色风衣,内搭高领毛衣遮过喉结,看起来儒雅清朗,英英玉立。
苏沫看不出来他身上有没有伤,不过就算有,想必也没大碍,因为站在周逸身旁的那个漂亮oga正圈着他手臂说话,垫着脚微仰头,脸上写满爱慕和依赖。周逸弯着腰在认真听,期间还抬手揽了那oga一把,肢体语言亲昵自然。
苏沫埋下头,突然就笑了。
比起心死,大概更重要的是放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他从不是个纠结过去的人,对未来也从未妥协过。如果周逸能忘掉他,毫无压力和负担地生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他也没什么遗憾了。机翼划过云端,他们结束在新联盟国的十天之旅,返回第九区。
周千乘处理完几件加急文件,随行医生过来给他换药。纱布下伤口狰狞,周千乘将手摊在桌子上,医生拿碘棉球消毒后,用纱布重新掩盖。手部伤口是最严重的,另外小腹和肩膀都有擦伤,他当着苏沫的面脱了衬衣,让医生给他擦药。
苏沫移开视线,看窗外翻涌的云。
医生处理完伤口,叮嘱这段时间不能碰水,不吃辛辣,也不要用力,然后就收拾药箱离开了。
苏沫除了最开始看过来一眼,全程没再赏给周千乘一个眼神。
周千乘揉一把自己小腹上的淤青,突然冷嗤一声:“自己都快结婚了,来装什么情深不忘。”
他说完看一眼苏沫,苏沫还是没反应,也不知道那些白花花的云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了吧,那个oga,认识没多久,两人就住到一起了,听说还标记了。”
周千乘说这话自己都觉得挺掉价的,不符合他的人设和水准,但眼下他早就恼羞成怒,又苦于这怒火全被压在暗处,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只好把“驷不及舌”这些根深蒂固的训诫抛之脑后,以及在嚼舌根和挑拨离间中阴暗爬行。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小知识分子就是矫情。”
苏沫转过头来,看了周千乘几秒,很直接地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就差把“得了便宜还卖乖”点到对方脸上。
一句话噎得周千乘上不来下不去。
飞机上没法摔门而出,周千乘去了趟卫生间,在外仓坐了一会儿,最后又回到苏沫身边,一声不吭盖上毛毯睡觉。进入三月,苏沫跟随研究院出国学习的事提上日程。
最后确定出行时间是七天,比原计划多两天。倒不是因为周千乘良心发现,而是苏沫过敏了。三月空气干燥,乱红纷飞,苏沫不停打喷嚏,看了几次医生,都说没有特效药,得慢慢熬慢慢养,最好的办法是能离开第九区一段时间,或许能缓解一下过敏症。
周千乘犹豫很久,最终多给了苏沫两天。但此行要跟着四个保镖,一切行动不能脱离视线。苏沫看起来无所谓,说:“课程这么紧张,我能到哪里去。”
“保镖爱跟就跟,”他说完将手腕抬起来,一截皓白放到周千乘眼前,“不放心可以安个定位。”
周千乘脸色难看,别说,他原本还真有这个打算,如今被苏沫点到脸上,反而不好办了。
苏沫见他黑脸,继续说:“安定位可以拆,你肯定也不放心。不如手术植入吧,回来再取就是。”
他很淡然地说着,似乎一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皮下手术植入gps芯片的手段一般用于军部和特殊人群,过程不繁琐,但植入和取出可能会导致皮肤溃烂和神经痛。
周千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别说手术植入,这两天苏沫过敏流鼻血他都焦虑到难以入睡。有时候半夜突然惊醒,第一时间查看枕边有没有血迹。还悄悄去摸苏沫的脸,苏沫总是被他弄醒,将他手拍开,翻个身继续睡。他还是不放心,开灯怕太亮,举着手机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