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远低估了何野的野心和疑心,也从未看透何野的真面目。
何野笑了一声。
◇ 过街老鼠
在汽车里,金潇接了一个电话,一边留神着电话内容,一边听着身后何野的回答。
何野盯着前座的眼神晦暗不明,在一道白色的灯光匆忙从他脸上闪过时,告诉李琛:“都是假的。”
李琛说了“好”,安慰他要保持良好情绪,即将有一场恶仗要打。
李琛利用他,他何尝不知道,他也将利用李琛的力量。
短短的通话时间里,他想到了很多东西,从十多年前在大学的课堂上临时接到谈颂音的通知,说基金会出事了。
再到后来他使用肮脏手段踢出几个基金会资方后,对镜看自己缺了一块漆的眼镜,仿佛良善的心去掉了一个小角。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在某一个瞬间想起了在天桥上救下的小孩,他觉得他做了一件极好的善事,所以上天保佑他能够挽救基金会。
何野现在想,他其实当时不该这么想,因为救人不为救人,而是为了获得什么好处这样的想法,目的性太强,果然现在就遭了报应。
他看向窗外,直到汽车速度减缓,停在了省政府的停车场上。
【浙江省通报禾苗基金会总负责人何野,于9月19日暂停行使管理权,接受上级检查】
何大军在微博上看到何野的名字在榜首的时候,点进去看到了这样一段冷冰冰的文字。
细看内容,有上千名网友开始指责谩骂何野,难听的话如洪水倾泻,而同一时间,杭科的股价断崖式下跌,股民大量抛售,导致项目无法经营维持,面临暂停。
但并不是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何野,因为何野目前最大的“罪名”是包庇,是为了“何大军”才铤而走险。
有一部分网友“理性”分析关于那则新闻,对其一条条展开讨论。
何大军的名字此刻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尽管他已经拔掉了手机卡,但微信震动时,他却神经反射地狠狠抖了一下。
一下子又像回到了当年,他挪用公款暴露,那些网民们疯狂给他打电话辱骂他的时候了。
何大军脸红得像是醉酒,看着屏幕上何义婷发来的一连串问题,问他基金会怎么回事?公司是不是要破产了?还有钱可以赚吗?
何大军双手抱头,在桌子底下痛苦地瑟缩着,冰冷的地板像是有了生命,裹挟着寒气侵蚀他的躯体。
这一夜,很多人彻夜无眠。
盛逾海和何野通了一场电话,告诉他,要保持冷静。
盛逾海是知道何野做了点什么的。
何野遂说道:“我在里面不太方便,那个人”他顿了顿。
盛逾海明白他指的是反口的证人,能被策反的人,本身定力不足,若被第三方抓到并施压,一切都会完蛋。
不过何野很谨慎,十多年前利用完那人之后,就由人专门保护起来,给予对方无忧的生活。一切都在掌控范围里。
目前此人仍然在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
盛逾海怕电话泄露秘密,于是舔了舔嘴唇,极短的时间里浓缩出一段话来:
“律师已经介入,他们的所谓的证据千疮百孔。”
何野自顾自苦笑了下,仰头长叹:“但是人言可畏。”
他坐在省政府的接待室里,桌上一杯刚煮好的绿茶,这杯绿茶就是上头对他的态度。
茶叶颜色鲜亮,安静沉在底部,透过水分子冒出一股清香。
何野的目光从浑浊带着建筑物灯光的天空,移回他认为唯一有一些颜色的茶叶上,他颇为无奈地告诉盛逾海:“别牵连到你,老盛,必要时别管我了,我会想办法。”
“什么话。”盛逾海责怪他,“当初认我做了大哥,大哥是要护着小弟的。”
“大哥”何野笑了一下,忽然鼻尖酸涩,“谢谢。”
盛逾海听完,很难得地犹豫了会儿,接着咬牙切齿地说:“姓俞的混蛋,又不是你去招惹的,凭什么折腾你?”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方向错了,可能不是他。”何野眸子低下去,接着说:“我在一周之内会得到消息。”
挂断电话后,何野在接待室里又等了约十分钟,有他认识的领导走进来,跟他嘘寒问暖。
期间杭科的副总裁也来了,他脸色不比何野好多少,同样阴沉。
何野听明白了,目前上头是想何野暂时隐退,让舆论掀一会儿,借此机会把背后的势力挖掘出来。
他听得很清楚,这位领导一样相信他是被诬陷的。
副总裁趁领导走了,才说:“何总,这肯定是蓄意陷害,我们就这会儿要升级,他们想拉我们下水,不可能让他们成功的。”
他态度很诚恳,又站起来说:“我相信何总的为人,绝对不可能这样。”
“好。”何野站起身与他握手,笑容十分苦涩,“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