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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陈堪将他们带出京师的目的已经基本上是达到了,于是到了景德镇之后,陈堪大手一挥,恢复了给两人的粮食配额。
景德镇,大明瓷都,整个大明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瓷器都出自这里。
自从永乐年间开放了海贸,大明便一改前朝太祖爷重农抑商的做法,开始重新审视商业行为给大明带来的得失。
其中改变最明显的自然是朝廷,现在沿海的各大港口城市基本上都设立了市泊司,新的商业税法也逐步开始实施。
其次便是这些货物原产地的改变也很明显。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靠手艺吃饭,货物产出的效率和质量也越来越高。
据陈堪所知,许多地方的手工业已经逐渐发展出了流水线似的工作模式。
车队进了景德镇,靖海侯府作为大明的商业巨头之一,在景德镇自然也是有产业和府邸的,常宁和云娘带着下人先去宅邸安置。
陈堪便带着大朱小朱直奔御器厂而去。
洪武二年,太祖爷在景德镇珠山以南建立了官办手工制瓷业大工厂——御器厂,这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皇家御用的大型瓷器制作场地。
御器厂烧出来的瓷器,一般只有两个作用,一类是进贡到皇宫作为宫中贵人的日常使用,一类是由御器厂登记造册,用作来到大明朝贡的小国的回礼。
但现在随着大明的商贸越加繁荣,这个御器厂的存在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占据了景德镇中最好的瓷土产地,但每年产出的瓷器还是那么几件。
并且由于御器厂是官窑,瓷器不能对外出售,这就导致御器厂每年不仅没有营收,国家还得多拨出一份钱来养着他们。
在陈堪看来,御器厂的存在就是纯纯浪费资源。
别说什么官窑民窑的区别,就目前来看,许多民窑做出来的瓷器,光论精美程度,完全可以甩御器厂几条街。
所以,陈堪带着大朱小朱来御器厂,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资源再分配。
御器厂占据的资源,将会以公开招标的方式,下放到民窑手里。
至于御器厂的官窑,依旧会继续保留。
只是他们现在需要和民窑进行竞争。
无竞争,不进步,放在哪个时代这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御器厂的管理人员都是一些太监,有朱瞻基这个主子在场,这些太监们再怎么不情愿,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所以陈堪基本上没怎么费力气就将御器厂拆成了三部分。
官窑去民窑进行竞争,但依旧是皇家的御用窑。
取消官署,改为直接由皇宫对接,但官署的钱粮照拨,太监们怎么用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重中之重就是瓷土产区,陈堪只给他们保留了一小块质量上乘的产地,剩下的全都交给地方官府用来酌情分配。
等到这些事情全部做完,陈堪才发觉他们已经在景德镇停留了整整一旬时间。
“老师,此次景德镇的产业重组基本上已经搞定,我和壑弟预测,有了御器厂这些资源再分配,到了明年我大民的瓷器产量同比至少增长百分之”
朱瞻基手持一个小本本,一边和陈堪说着话,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另外,地方官府截留税收一事,弟子已经写成了折子”
陈堪躺在摇摇椅上,听着朱瞻基像是苍蝇一般不断在耳边嗡嗡作响,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不耐之色。
没得到陈堪的回应,朱瞻基也不恼,将该说的话说完之后,便将手中的炭笔一丢,跑到另一张摇椅上躺下。
陈堪刚安稳了没几分钟,朱瞻壑又咋咋呼呼的跑进了小院子。
“老师,老师,御器厂传来消息,御器厂管事大太监王恩今日自绝于御器厂,死前还高呼什么他对不起先皇爷。”
朱瞻基小跑进院子里,乍呼半天,发现陈堪和朱瞻基躺在躺椅上头都不抬,不由得悻悻的住了嘴。
陈堪指指另一张躺椅,示意道:“好好躺着感受一下你大师兄的政治觉悟。”
朱瞻壑一愣,乖乖躺下,问道:“大兄,咱们明明的承诺过不追究御器厂的任何事情,王恩那老狗干嘛还要自杀?”
朱瞻基翻了个身,意兴阑珊道:“咱们是不杀他,但不代表他能活,皇爷爷每年拨给御器厂那么多钱,总是要有个合理的去处的,王恩不死,死的就是御器厂的其他人”
朱瞻基的语速很慢,讲的话也没有什么逻辑可言,很有一种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感觉。
好在朱瞻壑最擅长的就是归纳总结,尽管朱瞻基的话说得天马行空,他还是从朱瞻基的长篇大论之中总结出来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