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动面无表情的应下,拖着张敬明的衣领便将他拖出了营帐。
窦兴小心翼翼的将掉落的礼单捡起来递到陈堪的手里,陈堪上下扫了一遍。
转头看着一地瑟瑟发抖的苏门答腊贵族,屈指弹了一下礼单,笑道:“诸位,有心了,这礼物我就收下了,大家放心,我大明天兵纪律严明,说了只诛首恶就只诛首恶,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苏里东东充当翻译,将陈堪的话翻译给了一些听不懂大明话的贵族。
明白了陈堪表表达的意思之后,一群贵族脸上顿时松了口气。
今日能来到这个帅帐之中的,都是不愿与大明为敌的人,对大明有过不轨企图的,早都已经被他们杀光了。
但谁也不能保证大明会不会迁怒他们这群“顺民。”
现在有了陈堪的保证,他们的心中终于轻松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宽慰了一句,陈堪的目光看向了匍匐在地上无法动弹,但仍然还能一口咬掉刚才那胖子耳朵的阿必镇,笑问道:“怎么样,逆臣的肉好吃吗?”
阿必镇露出一个怨毒的眼神,阴恻恻的回答道:“他身上流着一部份和你们一样的血,滋味当然是上佳,不知道纯正的汉人,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陈堪惋惜道:“可惜,你已经没机会再尝试了。”
阿必镇沉默了一瞬,忽然抬起头问道:“你们汉人,已经占据了中原那样肥沃的天选之地,为什么还要图谋南洋这块贫瘠的土地呢,难道就不能给我们这些外族人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吗?”
陈堪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趣味的笑。
身体微微前倾,问道:“说说看,你都知道了什么?”
阿必镇忽然挣扎着坐起身来,反问道:“你们想用养蛊的方式,在南洋创造出来一个强大的国家是吗?为什么,你们不怕反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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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必镇是个人才,这是陈堪以前的看法。
一个有胆子觊觎大明宝船的人,你不能说他不是一个人才。
这一次若非国内的势力反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只怕陈堪想要攻破勃林邦,不会有现在那么容易。
而现在,陈堪认为阿必镇是个天才,甚至是个大才。
大明谋夺天下的策略说起来很简单,在辽东施行的就是驱狼吞虎,草原上就是打击分化,而南洋,则是大鱼吃小鱼似的养蛊。
说起来都很简单,做起来也不难。
但要看穿这些事情却不是一般的难。
只因大明扮演的是一个裁决者的角色。
天下的争端杀伐,理论上来说都能找到大明做主。
在整个东亚,或者说中华文化圈之中,中原扮演裁决者的角色可以说已经成了一个定律。
自汉朝第一次以天下主宗自居,延续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上千年的时间。
裁决者亲自下场做局,这样的事情上千年来从未发生过。
因为裁决者本身就已经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存在,且是唯一的存在。
大家默认的就是大明是天朝上国,天下其他国家都是大明的藩属国。
所以根本没有人会朝这个方向去想。
而直至现在,陈堪的谋划依旧还是个秘密,也不是因为他布的局有多么高明。
他只是单纯的巧妙利用了天下人的固有思维而已,就像当初没人想过司马懿会违背洛水之誓一样。
毕竟,哪有当爹的去谋夺儿子的家产的?
而现在,全天下都没有想到的东西,被阿必镇想到了一部份。
尽管只是很小一部份,但说他是个大才也并不为过。
一个人能跳出固有思维,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更别说这个人还只是一个南洋土王。
而对于有本事的人,陈堪一向很尊重。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出人预料的动作。
亲自走到阿必镇身后,替他解开了绑缚双手的绳子。
“来人,赐坐!”
解开绳子,陈堪回到主位上坐下。
身边的亲兵对于陈堪命令向来是当作圣旨对待的,所以,尽管看不上阿必镇这个阶下囚,还是给他搬了一个木墩子。
但陈堪如此举动,却是在一群苏门答腊的贵族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群旧贵族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旧主仅凭几句话,便能成为明人将领的座上宾。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那他们这些背主之人,岂能留得命在?
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一些上了年纪的苏门答腊的贵族顿时脸色惨白,望着站在原处愣神的阿必镇,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而其中最焦急的,莫过于苏里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