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不成吗?”
陈洽将手中的毛笔搁置回笔架山,不满的应道:“有什么话就说,老夫平生最恨别人与老夫打机锋。”
陈堪撇了撇嘴,拉出凳子坐下,随后淡淡的说道:“你们书生啊,做事情太细致了,什么计划都要做得详细无比。
殊不知大巧不工,越是细致的计划牵扯的环节便越多,也就更容易出错。
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这便是为何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的原因。”
陈洽一把从陈堪手上抽回自己的计划书,应道:“所以,侯爷是来寻老夫说风凉话的?”
“当然不是,只是来告诉你,本侯在辽东究竟安排了一些什么手段而已。”
“那就说吧!”
陈洽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陈堪的下文。
陈堪思索片刻,随后坐直了身子,淡淡的说道:“你到辽东,东海女真可以成为你的助力,本侯先前派了一个徐肃过去。
但这个徐肃能力稍逊,只能帮东海女真在辽东站稳脚跟,无法进取。
你去了辽东之后,会有几支商队主动联系你,别问是什么商队,你只需要知道他们都是你可以动用的力量就行。
半年之内,女真人必须全部进入半岛,因为本侯打算在辽东的黑土地上种一季夏粮。
”
陈堪花了半个时辰替陈洽讲清楚了他在辽东的所有安排,这些事情本来昨晚就该说的。
但陈洽当时那种状态,陈堪不确定他能记住多少,再加上时间也很晚了,这才拖了下来。
而陈洽听完陈堪在辽东埋下的一些伏手之后,脸色不由得轻松起来。
“你说那个徐肃,还真是废物,你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他竟然还能让辽东的局势僵持下来。”
陈洽吐槽了一句,旋即保证道:“放心吧,老夫这半辈子官儿不是白当的,你要老夫去领兵打仗老夫或许不在行,但玩弄阴谋诡计,老夫是祖宗级人物。”
陈堪发现陈洽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有些变坏了,放在以前,这样的话绝对不会从陈洽的嘴里说出来。
要知道陈洽不仅是曾经朝堂上的三品大员,在学问上更是堪称大师级别的人物。
在士林中名声虽然比不上方孝孺,但也是儒家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不过,陈堪倒也不觉得陈洽这样有什么毛病,相反,他能从陈洽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自信。
就好像退出朝堂之后,突然解放了天性一样。
谈完辽东的事情,两人便沉默了下来。
陈堪仔细回想,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便打算起身离开。
但刚刚起身,他脑子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于是陈堪又坐了下来。
“怎么,还有遗漏吗?”
陈堪点点头道:“去了辽东,你要注意一下猛哥帖木儿这个人,徐肃和猛哥速罕都栽在这个人身上,说明他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如果辽东出现什么变数,那根源一定在此人身上。”
“猛哥帖木儿!”
陈洽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点头应下。
既然陈堪都说这个人不简单,那这个人就肯定不简单,而且还不是寻常的那种不简单。
陈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谨小慎微的性子,尽管方才话说得嚣张,但该谨慎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就这一个吗?”
陈堪想了想,历史上似乎就这个人的名字上了史书,其他的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但很厉害的人或许有,但肯定不如猛哥帖木儿。
所以他很肯定点点头道:“暂时没有了,就这一个,就算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人,应该也都在此人身边。”
“好,老夫知道了。”
两人谋划完毕,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出了书房之后,陈堪才发现,天上鹅毛一般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小雪。
陈洽将手臂伸出廊桥,不一会袖子上便落了几片雪花。
“雪要停了,老夫也该启程了。”
陈洽将袖子上的雪花掸落,语气中充满了无限凄凉之意。
陈堪最是看不惯文人这副酸腐作态,便接过话头道:“你是去立功,不是被发配,少搞些伤春悲秋的,指不定你一战成名,还能有平反的机会。”
陈洽的施法被陈堪无情的打断,顿时气急败坏道:“简直俗不可耐!”
留下一句气急败坏的话,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