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闪过一抹迷茫之色,随后反问道:“老师,学生只是想多习得一门学问,难道这也有错吗?”
“当然没错,圣人有云,朝闻道,夕可死矣,你能用心去发掘另一门学问,这是好事。”
陈堪转过头来,看着已经与他胸口齐平的朱瞻基:“容百家之长,在这一点上你做得很好。”
“既然没错,那老师今日为何”
话说到一半,朱瞻基陡然发现陈堪正在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随后朱瞻基陡然惊醒:“老师的意思是,学生忙碌的方向错了?”
陈堪没说对错,只是淡然道:“上者劳心,中者劳智,下者劳形,大明的社会结构并非一成不变的,上至君王,下至庶民,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习百家之长是对,但舍本逐末可就是错了。”
“你好好想想,为师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陈堪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听在朱瞻基的耳朵里便如洪钟大吕。
他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此刻突然被陈堪这么一提点,顿时有些心乱如麻的感觉。
难怪,难怪他最近总是觉得自己的忙碌没有意义。
明明他已经放弃了生活,放弃了侯府养尊处优的日子。
片刻后,朱瞻基朝着陈堪一礼,苦笑道:“学生这算不算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不算,没捡之前,谁知道究竟是西瓜还是芝麻呢?”
陈堪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年纪还小,还有很长的时间让你去验证你捡到的是西瓜还是芝麻。”
“弟子受教。”
朱瞻基心悦诚服地一拱手,整个人像是丢弃了千斤重担,瞬间轻松起来。
“去吧,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别人的事情,让别人去做。”
陈堪心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朱瞻基才八岁,还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
上善若水
二月二,龙抬头。
今日陈堪终于收到了来自辽东的信。
信件是徐肃的亲笔信,以密语写成。
毕竟暗中谋划这种事情,怎么也谈不上光彩。
陈堪拿着信件钻进书房,找出一本《左传》开始逐字逐句的翻译。
半个时辰后,一封完整的辽东军报就摆在了陈堪面前。
军报的内容很简单,猛哥速罕已经在徐肃的帮助下整合了东海女真的大部分力量,退回深山老林里暗中发展。
这不奇怪,有陈堪支援的那一批军备物资,还有徐肃去给当军事,猛哥速罕若是还不能理清东海女真一部,那陈堪就要考虑换一个人扶持了。
其次便是程风等人的动向。
据徐肃所说,程风到达辽东以后,并未与猛哥速罕碰面,而是化作一股流匪,深入敌后,大肆劫掠破坏猛哥帖木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城池与村镇。
被程风这么一搞,猛哥帖木儿也没法再将精力全部放在叛变的东海女真上,而是下令回师增援本部。
目前徐肃正在谋划着反攻的事宜。
总而言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去发展。
看完军报,陈堪没有回信的想法。
早年间的女真人曾被蒙古人大肆屠杀,再加上深山老林之地环境恶劣,所以女真人的族群还没有发展起来。
哪怕是分裂成三部的总人口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万人。
简单来说,女真人现在的力量还太弱小,不值得让陈堪使出更高深的计谋。
而后续的谋划,也需要猛哥速罕在徐肃的引导下进军半岛之后,才会真正的展开。
陈堪看完辽东来的信,大同的军报也适时的送到了北京。
大同的守将江阴侯吴高与陈堪的交情谈不上多深,但总归是有着那一层利益牵扯的往来。
所以每次大同的军报在送往南京的同时,也会顺手抄送一份送来北京。
而陈堪虽说已经切断了北京三千营与大同守军之间的关系,但好歹张三在大同守军里,陈堪有时间也还是会关注一下。
相比辽东那边的精彩纷呈,大同的军报就要朴实无华得多。
自去年草原分裂成东西蒙古之后,以黄金家族的本施雅里统治的东蒙古一脉,便以正统的名义的朝瓦剌部所控制的西蒙古一脉发起了征伐。
瓦剌部刚刚脱离蒙古本部,本身也还没在草原上站稳脚跟。
所以在一开始时,马哈木率领的瓦剌部被阿鲁台打得可谓是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