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部手机,型号牌子都很老旧,他按下轻微花掉的接听键,那头就传来一道女声:“明天到站的时候,东西都要带上,别落下了。”
陈子轻马上就意识到这通电话是原主家里打的,听声音年纪不大,言语中带着教导的稳重,可能是他的姐姐?
“姐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还真是姐姐。
“听到了。”陈子轻背过身面朝车壁,为了不打扰车厢里的其他人,他把声音压低,“我刚在睡觉,脑子还不怎么清醒。”
陈子轻打出一个哈欠:“姐,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事啊?”
“还有别的事。”
姐姐欲言又止,斟酌了会儿才说:“小遥,你去了西宁别太折腾事,你老老实实的找工作,没满意的就回来,外头不比家里,乱得很,吃了亏都没地方讨个说法,你又安分不起来,让你碰到硬茬可就完了。”
陈子轻没回应原主的姐姐,他在迎接汹涌而来的大量记忆碎片。
望北遥,年十九,他是大成望家村人,名字是父母请求村里老书记给他取的。
原主小时候,他的父母在外做活遭遇意外,从那以后家里只剩他和姐姐望向春两人相依为命。
姐姐采草药供他读书,他高二在虚荣心的作祟下谈了个城里来的富二代,没多久,富二代就回家了,都没跟他说一声。原主失恋倒还好,他最不能忍的是自己被甩,以他的条件,只有他甩别人的份才对。
这事成了他青春期的一大污点,他发誓要以成功人士的面貌出现在富二代前任面前,让对方后悔。
原主开始发奋图强,但这股劲只坚持了一个多月就泄了,他高三学不进去辍学在家,做着白领梦。
他生得好,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自然卷,一身瓷白,隔壁村的张家相上他,希望他能嫁过去,给他们的同性恋儿子做媳妇。他看不上出来打工多年,却连个房子都没钱做的张慕生。
没本事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
可是原主一颗心早就飞到遍地是黄金的城市,他一时半会除了利用张慕生,找不到没更好的选择让他姐同意他离家打工,于是就打算骑驴找马,先来西宁,吃张慕生的住张慕生的,再找个不累钱还多的体面工作。
找不到就慢慢找,反正张家跟他拍胸脯打了包票,张慕生会照顾好他,不管他需要什么都可以找张慕生,让对方给他买。
张家已经把他当未过门的媳妇了,他为什么不沾这波便宜,他又不是傻。
原主想好了,等他在西宁落脚,他就让张慕生把每个月的工资都一分不少地交到他手里,还必须是自愿主动,把他当祖宗供着养着。
家务活他一件不做,衣服要张慕生给他洗。
张慕生每天都要给他买新鲜的水果吃,一天三顿,至少两顿不能没肉。
饭他也不会烧,他反正是油烟瓶子倒了都不会扶。
毕竟他在家就不干农活,不做事情,都是姐姐干,自个儿就读书,他为什么要在别人家干活。老书记说他有一双享福的手,他等着享福。
原主的人生理念是六个字——人越作,命越好。他从小作到大,方圆百里没人不知道他作,他的作劲不针对他姐,而是扩散至周围人。
原主一天不作就浑身难受,活多久作多久。尽管他总是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说他好吃懒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就知道使唤人,依然不会为了谁改变自己,他就想那么活。
不论他将来的另一半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必须永远由着他作,无条件的包容他这一点,喜欢他不就应该对他好吗。他绝不会委屈自己成全他人,过不下去就别过。等他哪天发达了,就给他姐盘个店开开。
有三条标注。
一:让张慕生把每个月的工资都一分不少地交到他手里,还必须是自愿主动,把他当祖宗供着养着。
二:一天不作就浑身难受,活多久作多久。
三:给他姐盘个店开开。
陈子轻暂时不想为标注任务烦恼焦心,他捋着原主的基本信息想,这是个同性婚姻合法的社会背景,原主目前在进城务工的途中。
“那张慕生本分老实,你别欺负他。”姐姐语重心长,“大家乡里乡亲的,不要把关系闹僵了,你这次去跟他处一处,喜欢上了,年底就把婚事定了,不喜欢就跟他家里说清楚,可别把他当羊毛薅,咱不是缺德人。”
望向春大汗淋漓地坐在凉席上挥动蒲扇,她这个时间点打过来,是做了个梦,恶梦。在梦里,弟弟把人张慕生的钱偷走了,还将人当猴耍,导致张慕生发疯把他砍了,派出所的人叫她去看尸体,好几十刀,头跟脖子间就连着一块皮。
“越老实的人,被逼急了就越要命。”望向春心有余悸,“小遥,能完全不跟你计较的,只有我。”
陈子轻挠了挠有点痒的后背:“知道了。”
望向春说了一堆还是不放心,严肃道:“你以后每天给我打个电话。”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