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还不觉得如何,眼下美味摆在眼前,再忍就不是男人!
二话不说提筷就吃, 一口下去熟悉的味道让舒朗心里泪流满面, 顿觉“瘦了”这两字评价简直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祖母,不愧是您!
几人瞅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儿, 心里觉得他出去一趟吃了大苦了, 又不好当着他面儿说出来, 只能用实际行动帮他夹菜。
一时舒朗耳边全是“尝尝这个,老汤熬的”, “吃口这个, 厨子按照你给的方子做的”, “别着急, 慢慢吃,还有很多呢”的声音。
颇有些众星拱月之感,舒朗忙里偷闲的想,说不定趁着大家正心疼他的功夫提出点儿什么过分要求, 这几人也能眼都不眨的给同意了呢?
不过这种想法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被舒朗果断否决了, 不想被打断腿, 还是不要主动作死的好。
等他终于吃饱喝足,想跟一家老小也说说近日见闻,亲近亲近,最主要的是跟安乐侯这个后爹交流交流时,被几人嫌弃的赶回去,老太太道:
“吃个饭的功夫你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说什么陪我老太太唠嗑儿,快回去歇着吧!”
母亲柳氏也劝道:“回头说话的机会多的是,守光你别逞强熬坏了身子,娘今儿就住府里不走了,保准赶明儿你一醒来就能瞧见娘。”
安乐侯成婚短短数日已经有耙耳朵的潜质,媳妇儿说啥就是啥,只会点头说嗯嗯嗯,一点儿战场杀神的影子都瞧不见。
大哥荣舒堂就更直接了,抬手拎着舒朗后脖颈往外走,直到把舒朗塞进被窝准备离开时,才听刚躺床上眼睛一闪一闪的舒朗不放心叮嘱道:
“明日乡试需要用的东西大哥你都为我准备好了吧?没准备好现在就去查漏补缺,我先眯一会儿,待时辰到了一定唤我起来,勿要耽搁了进考场的时辰。”
荣大哥嘴唇动了动,几番欲言又止,很想问一句“你认真的吗?”
他们荣家几代从武,也就到了他们兄弟这一代才有安定的环境读书识字。而他们兄弟嫡庶四人,也就身为老大的他幼时在读书上被先生夸赞过几次,其余三人 ?呵。
虽然如今守光在读书上也很有天分,可举人这玩意儿是只认真读了大半年书就能考中的吗?本朝开国以来就没听过这么玄乎的事儿,除非科举作弊!
守光眼下这般自信,届时万一考不中,好不容易拾起来的读书念头,岂不是又要被打击的七零八落?
可转头就瞧见对方睡的四仰八叉,伴随轻微的呼噜声,明显是累极了。想想探子传来的消息,知道弟弟此行有多艰难,荣舒堂这做大哥的就什么都说不出口。
罢了,且由着他吧。
细心为他掖平被角,放轻脚步出了房门,低声叮嘱守在门外的梨满:
“叫厨房连夜准备些抗饿的食物,守光要带去考场吃的,我前些日子叫人送来的大氅寻出来备着,保暖的鹿皮靴子也别忘了明早叫他换上,我再去书房检查一遍笔墨纸砚。”
梨满笑眯眯的听完,刻意放低了声音道:
“大公子,这些您都提前半个月叫人备好送过来了,您放心,奴婢每日都亲自检查一遍呢,不会有任何遗漏的!”
她就知道,大公子是对主子最有信心之人了,果然没错!
荣舒堂不自在的动动脚,一言不发,默默转身往书房去。
整个荣府都因为舒朗要乡试而忙碌起来,而舒朗的院中只留下几盏灯笼照明,光线朦胧,静谧又温和,所有路过此处的下人都会刻意放轻脚步,生怕打扰到舒朗休息。
椿龄堂中,荣老太太边检查舒朗的考篮边与刘嬷嬷叙话:
“多少年了,还是头一个呢。”
上次舒朗得的秀才功名不算,不是正儿八经考来的。这次,是荣家打从荣侯爷的曾祖父那一辈儿起,一百多年来第一个进乡试考场的读书人。
总归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刘嬷嬷也放下手里打发时间的络子,轻声道:
“您和老侯爷没偏疼错人,小主子他啊,奴婢瞧着是个心里有成见的,您且安心就是。”
老太太拾起打到一半儿的络子继续,暗道这心是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来,也就小兔崽子心大,折腾出这么多事儿跟没事人似的,吃饱喝足躺着一沾枕头就睡。
心太大。
舒朗可丁点儿没觉得自个儿心大,刚下马车,顶着凌晨的凉风站在众多考生中间,差点被人挤的一个踉跄,幸好被大哥荣舒堂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站稳,环视一周,在夜色掩映下,全是模糊不清的影子,忍不住嘀咕:
“我说这些人可真够心大的,我以为就我仗着离考场近,多睡了小半个时辰起床,不用排队就能吊车尾进考场呢,眼下瞧着跟我这般想的人可海了去。”
“你是真来迟了,旁人可不是,你没来那阵儿搜出来十几个意图作弊的,巡检大人叫人拉出去在考场口示众,人群里有些打了同样算盘的慌了,造成了小小的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