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鬼。偶然间,余晖得知他每夜在做的事,大骂他“傻逼”。
余晖指着他鼻子:“他自己都没成功的方法凭什么让你再去试?你想早点死就直说,老子给你收尸。”
徐云书不反驳,只道:“不必劝我。”
余晖强行扒开他衣服,徐云书瘦得能看见根根肋骨,胸口满是触目惊心的斑斑伤痕。
心头血岂能随随便便说给就给,它维系着心脏的跳动,是阳气聚集的源泉,生命存在的根本。
余晖算是明白了,徐云书只是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他其实早就冷静地疯了。
“疯子,那老道士也是疯子,你要死就死吧。”
余晖憋了一肚子气,又骂了徐云书几句,恨铁不成钢地摔门而去。
徐云书平静合上衣服,没有言语。
不久后,林迟和许倩的孩子学会走路,他们来观里烧香,和徐云书分享日常。
他们为孩子取名为林念,悉心照顾疼爱。
小小的林念扎着两个羊角辫在观里一步一顿地走路,她不怕徐云书,冲着徐云书咧嘴笑,咿咿呀呀叫他“书书”。
徐云书低着头,摸摸小女孩柔软的发。
送他们离观后,徐云书再绷不住,回到房中颓然坐下。
他低低对着那缕魂说:“阿星,她长大了……你不是要做她的干妈吗?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阿星,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怕我撑不住了……”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四季更迭,一载又一载,她还没有回来。
徐云书送走无数个魂灵,看遍世间悲欢别离,在每个晚上取血喂魂,为那么一个渺茫的机会,等待也许根本不存在的奇迹。
他守着那么一点点魂,就像守着全世界。
弹指间,千百个日夜过去。
五年后,徐云书二十八岁,徐秋山逝世,徐云书成为清云山第十一任观主,也是最年轻的一任观主。
徐秋山没让徐云书送他,独自走上奈何桥。
徐云书向他叩拜,守丧七日。
这年,观里多了几个新来的小道士,徐云书教他们读经,画符,学咒。
这年,小芙在外留学。宁钦禾遇到心上人,与她甜蜜相恋结婚。他搬出了清云观,成为居家道士,每隔几日回次清云观。
常住观里的便只剩下小九,初来乍到的小道士们私底下偷偷和小九师叔抱怨师父严厉,小九告诉他们:“师兄是为了你们好。”
一个叫陈十七的小道士说:“小九师叔,其实我们更愿意和你学经,师父看起来好凶,我们都不敢问他问题。”
小九:“有什么不敢的,师兄又不会吃了你们。”
陈十七抠着手,有理有据:“可他从来没有笑过。”
小九语塞。
新来的弟子都以为徐云书冰冷淡漠,不苟言笑,可小九知道,他明明曾是观里最温柔最有耐心的师兄。他对所有人都温和,他浅色的瞳孔弯一弯,像天上的月一般好看。
小九忽地有点难过。
多少年了,他再没有见过师兄笑。
“小九师叔,你眼睛怎么红了?”
小九揉了揉眼:“有沙子进去了。”
“沙子进去了不能揉啊,要吹,我给你吹一吹。”
“你赶紧读经去吧,晚上师兄要检查。”
“啊……那我得先走了。”
夜半三更,陈十七尿急起来上厕所,忽地发现院子里有一个人。陈十七偷偷透过窗看,竟然是师父。
师父半夜不睡觉,为什么在院子里站着仰头。
陈十七也试着仰头,除了天,什么也没有。
他越发觉得师父古怪,第二日故意蹲守,第三日同样偷看,第四日……他被师父发现了。
徐云书抱着一床被子进门,恰与扒在窗边偷偷摸摸的陈十七对视上。
陈十七呆若木鸡,心道完蛋,必定要挨一顿骂,师父会不会生气把他赶下山。
陈十七连十七都没有,他只有十五岁,他没有爸爸妈妈,下山就只能睡在阴冷的桥洞,他会不会被冻死。
陈十七呜呜想哭,正欲开口跪求师父原谅,师父径直走过他身边,将被子整齐铺在他的床上。
陈十七从前是乞儿,恰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没发觉到怒气,他保持纹丝不动。
徐云书铺好床,淡淡扫了眼一脸戒备的弟子,道:“夜里冷,莫着凉。”关门离开。
陈十七盯着松软厚实的棉被发呆。
师父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他虽然不爱笑,但竟然给他送被子。
陈十七探出头,师父果然还在院子里,他不知哪来的勇气叫道:“师父!”
徐云书静静看他,微微疑惑。
陈十七蹑手蹑脚走在他旁边,悄声问:“师父,您每天晚上不睡觉,都在看些什么啊?”
完了,他说了“每天”,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