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示意苗绍无妨,然后看着情绪激动的尚文苑,只见尚文苑大吼道:“半个月之前,流寇兵马突袭封丘县,可怜县中三百兵丁、五十衙役尽皆力战而死,城中百姓也是死伤狼藉。”
“那些挨千刀的流寇,将幸存的百姓全部掳走,城中的钱粮物资也一并搜刮殆尽,稍有抵抗,便是阖家被杀的下场。短短两天时间,我封丘县一万两千七百户,四万零八百余口百姓,除了被杀的上万人,剩下的全都沦为流贼大军的俘虏,生死不知!”
说完,尚文苑便脱力的坐在地上,显然是多时没有吃饭,此时已经非常虚弱了。
刘衍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尚文苑,心中也很不好受。如果尚文苑说的是真的,那些被流贼掳走的百姓注定会沦为流贼大军的炮灰,现在估计已经有不少人被流贼士兵驱赶着,死在了进攻开封城的路上。
“还有众多的妇人,被那些没有人性的流贼绑着,全部吊在城门口,说是这样可以抵消朝廷的气运,让朝廷败亡更快,简直是昏聩,丧心病狂!”
“又有无数孩童,因为不能为流贼大军冲锋陷阵,也没有什么用途,竟然就被那些流贼集中起来,全部在城北坑杀,真是……”
说到这里,尚文苑便再也说不下去,匍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刘衍沉默了一会儿,便对苗绍使了个眼色,苗绍直接叫来两名护卫交待了一番,那两名护卫直接策马离开。
刘衍随后问道:“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县衙的其余官吏去哪了?”
“我?”
尚文苑抽泣着说道:“我带着县衙众人守在府库外面,想以死殉国,可是流贼冲进城的时候,却到处放火、杀人,别人我不知道,县丞与张百户都在我面前被杀了,我也被打昏,醒来的时候,城池已经陷落。”
“哈哈,可笑我饱读诗书,却在醒来之后心生胆怯,找了个地窖躲了起来,只敢从地窖口的缝隙向外张望,根本没有以死报国的胆量,我不配做一地父母官!”
刘衍长叹一声,封丘县位于黄河以北,尚且被流贼大军荼毒至此,河南其余各处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来在河南本地获取补给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只能靠缴获,以及朝廷补给了。”
刘衍心中想着,然后便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尚文苑指着不远处的一小堆柴火,说道:“等我劈完柴,便用这些放一把火。我早就该死了,现在也想明白了,在这个世道上活着,那就是身处幽冥地域,不如一死百了!”
刘衍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尚文苑思索着什么。
“将军是哪里的兵马?现在河南各处都是流贼大军,你到这里做什么?”
“我叫刘衍,青莱镇总兵官,奉命驰援开封府。”
“刘衍?”
“刘衍!”
尚文苑猛地跳了起来,可能是这几天身体太虚弱,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就你叫刘衍啊!”
刘衍眉头一挑,心中稍微有些不爽,说道:“你认得我?”
尚文苑刚才还暗淡的双眼,此时却闪动着希望的光芒,说道:“我听闻过将军在巨鹿、济南之战的壮举,青莱镇新军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了,可是将军不是率部在辽东吗?怎么会到了河南!”
“朝廷一纸调令,本镇就来了。”
“哈哈!”
尚文苑大笑着:“可笑那李自成,还以为大业在即,谁成想,青莱镇新军到了,他李自成败亡之时指日可待!”
刘衍看着大笑不止的尚文苑,说道:“这么说起来,你不准备死了?”
“不死了!”
尚文苑一把抓住刘衍的手,激动的说道:“肯定刘总兵收下我,我可以为刘总兵书写、谋划,看不上我也没关系,洗衣打扫,甚至是干苦力也可以,只愿跟在将军身边,亲眼目睹李自成败亡之景!”
刘衍没有答应,只是将手抽了出来,说道:“尚文苑?我好想听过,你是前朝的进士,之前是礼部的员外郎,可以说很高,只是为人不善巴结,又因为在出任向有司检举上司贪墨事,这才被贬到了河南,是吗?”
尚文苑惊诧的看向刘衍,说道:“将军竟然知道我这个无名小辈?”
倒也不是刘衍博闻强记,只是在南下的路上,锦衣卫出身的吴国金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将沿途各县的主官情况汇集起来,单独向刘衍禀报过,所以刘衍还有印象。
“本镇自然知道,如今的世道,像你这样的官,已经不多见了。”
就在这时,两名护卫策马赶了回来,其中一人禀报道:“启禀大人,属下在城北一处荒宅外面,发现一处回填的土坑,发掘后,里面都是孩子,很多……”
尚文苑闻言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刘衍也是神色暗淡,心中对于流贼的恨意更近一层。
后世的主流观念都认为,李自成是农民起义军的首领,率领无数被压迫的农民军反抗明朝暴政,沉重打击了统治阶级的腐朽统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