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已经响到刺耳的程度,简直像一个巨人在狂怒跺脚。
然而大厅的所有人都似乎没有察觉到似的,仍然那么狂热地肆意地舞动着,好像今夜要在这舞曲中耗尽生命力一样。
余芙简直要惊骇得头皮发麻了,一个僵直的单腿旋转后,换舞伴的时刻到了,她被温柔地推向另一个人的手。
一搭上那只手,余芙就愣了愣神。
和刚刚少年清瘦而骨节分明的手不一样,这双手更宽厚温实,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正好舞动到开了盏花形夜灯的钢琴旁,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去,掩唇遮出差点出口的惊呼。
傅青州——!
那双眼再让人熟悉不过,余芙感觉自己简直全身百骸都回过温来,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焦急地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怎么出去?”
但那青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无动于衷地含着灿烂的笑意,带着她款款舞动。
余芙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她又急又气,身上一层被吓出的冷汗,透凉的绸纱贴住脊背,好像没有体温的谁在背后轻拥着她。
实在忍不住,余芙狠狠给了青年一脚。
这一脚却陡然让眼前的青年有了一丝活人气,那模板一样的笑眼里涌出复杂的情感色彩,他好像愣了愣神才意识到眼前是什么场景,动作也随之停滞了一瞬。
就在看到余芙的下一秒,青年迅速拉着她跟上周围人的舞步,低下头来急切地低声说:“这里的污染物再度进化了!刚进来时我和学校导师取得了联系,进化的污染物极度危险,十三区的月蜃水母更能把人拖进幻境里——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情节走,切记——”
他话没说完,焦灼的眼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热的光,好像吸了大麻一样狂喜地舞动。
“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她就是王妃!王——”
余芙细白的手腕被他像镣铐一样的大掌紧紧焊住,她惊恐地挣扎,却发现无论如何使力都不能让那双牢固的铁掌移动半寸!
人群好像热水一样沸腾起来,人头在昏暗的舞厅里攒动,无数个人的眼中爆发出同样的狂热,简直能穿透黑暗。
数不清的手向她伸过来,将拼命挣扎的余芙像待宰的羔羊一样举起。
她被牢牢抓攥,被齐心传递,如同被大浪当头卷向一个目的明确的方向。
与此同时他们又开始齐声歌唱——男女声像融在一起,化成一种奇异的雌雄难辨的和声,那歌词难以辨认,但是妖异非常。
“aciascun’apresaentilre
nelcuispettovenlodirpresente,
ciocheirescrivasu’parvente,
satelorsegnor,cioèaore”
无限生长的森林一样的密密麻麻地手有序得像百足虫的伪足一样摆动,余芙惊骇得脸色青白,如溺水一般拼命挥舞着四肢,但是都被狂热的浪潮挡下。
“giàeranasicheatterzatel’ore
deltepocheonnesteln’ècente,
ando’apparveaorsubitante,
cuiessenzabraridàorrore
allegroisebravaaortenendo
oreano,enelebrai’avea
adonna,volta’nundrappodorndo;”
余芙终于在百花筒一样迷狂的视野中瞥见手的尽头,被无数狂热目光卑微怯怯注视着的,正是第一个牵着她跳舞的少年!
他冷静地立在原地,修长挺拔的身体像一把剑,露出面具的双眼闪着寒光。
“poisvegliava,d’estoreardendo
leipaventosauilntepascea:
appresgirlonevedeapianndo”?
那歌声旷远而恢宏,在透明的洒落进来的月光里无限上升,好像要振落星辰,连空气都带震动使得肌肤毛孔跟着震颤而汗毛竖起。
余芙终于被递交到少年面前,歌声渐渐趋于低沉,好像温柔的安眠曲。
颤抖着的像被雨水打湿的一朵带露芙蓉,少年伸手将这样的她稳稳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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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诗段出自但丁的《新生》,po一下译文
致每个被俘的灵魂与温柔的心
向你们投寄,我构思的言辞
期盼的答复也将抵达它的地址
我问候你们,以爱神的署名
夜的最初三小时已逝去
每颗星星都照耀着我们
我的爱情来得多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