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装傻充愣,不如大家坦诚相见。
朱棣见陈堪的神态变化,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似乎笃定陈堪一定会就范。
陈堪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朝朱棣一拱手道:“岳父大人。”
陈堪的称呼突然从陛下变成了岳父大人,这番变化让朱棣又是忍不住心头一动。
但片刻之后,朱棣便明白了陈堪的用意。
这代表着接下来的话,属于一家人关起门来说的闲话,与朝堂与大明局势无关。
但朱棣清楚,越是这样,越是说明陈堪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简单。
朱棣笑了,他淡然道:“闲婿,看出来什么了?”
此言一出,陈堪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道果然如此。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都被朱棣骗了。
朱棣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兵权。
而是北方,或者说得更具体一点,北京!
陈堪迅速组织好词汇,问道:“岳父大人可是有了营建北京的想法?”
朱棣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陈堪道:“岳父大人今日既然与小婿提起了军籍之事,说明岳父大人已经很清楚太祖先皇帝定下来的户籍制度的弊端在何处,并且,岳父大人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也要遣一支偏师北上,也不会是真的为了支援瓦剌部吧?”
朱棣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继续。”
陈堪点点头,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里,那接下来的事情便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不管是军籍制度还是匠籍制度,其身后牵扯到的是一个又一个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利益集团,那些人在江南之地根深蒂固,想要动他们,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陈堪沉吟着说完一句话,见朱棣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又继续说道:“而想要瓦解这些利益集团,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一刀切,但这个方法很容易让整个大明陷入动荡之中。
毕竟,人之所以是人,便是因为他们会反抗。
而第二个办法,便是转移大明的根基,形成新的势力集团,让他们相互对抗,时间一长,双方的势力逐渐消磨,鹬蚌相争,朝廷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渔翁得利。”
陈堪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朱棣的表情,只要朱棣神色一有什么异动,陈堪便打算住嘴,
毕竟,朱棣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帝王。
要是让他生出了忌惮之心,那陈堪离死也就不远了。
“营建北京最大的难题不在大明,而是在于草原之上,所以陛下又派出一支偏师北上。
名义上是帮助马哈木抵抗太师阿鲁台,实则是在草原之上挑起各方争端。
让草原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形成统一之态,为营建北京争取到一段相对和平的时间。
至于借助围剿白莲教与建文余党之事收缴兵权,则是为迁都北京减小阻力做准备。
不知岳父大人,小婿猜得可对?”
一篇长篇大论下来,陈堪说得口干舌燥。
忍不住端起茶水小抿了一口。
而朱棣在听完陈堪的长篇大论之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赞赏之色。
显然,陈堪的话每一句都说进了他的心里。
这些谋划与布局,早在他刚刚登基的时候便已经在开始着手准备。
但苦于各种原因,导致他没办法将这些事情与别人分享。
这怎么可以?
那么牛逼的谋划,结果只是一个人唱独角戏,那成就感怎么来,虚荣心要怎么满足?
于是,思前想后之下,他决定跑来陈堪这里刷一波存在感。
“不错,这确实是朕计划中的一部分。”
朱棣颇为自得地为陈堪的长篇大论下了一个结语。
然后,就开始等着陈堪露出崇拜的目光,狠狠的享受一波以天下为棋的成就感。
但
天不随人愿。
陈堪只是不断的喝水,并没有捕捉到朱棣眼底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得意。
当然,喝水只是陈堪的掩饰,他真正在做的事情是在思考朱棣今日和他挑明这些事情的目的。
总不能是为了满足一下虚荣心吧?
于是,陈堪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上cpu都快干冒烟了。
妈的,朱棣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会又是暗戳戳的给老子挖了个坑吧?
难道是要我去北京帮那个大胖子?
不会吧不会吧?
他难道真的忍心将我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三好少年丢到北京那个苦寒之地去受苦?
朱棣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因为他发现陈堪好像真的没有要恭维他的意思。
怎么回事?
这么精妙的布局,难道都不能让这个小混球感到一丝恐惧吗?
还是说往日里将他打压得太狠,导致他已经失去了辨别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