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佟夏拉到身边坐着,随手拿了张纸巾,轻轻将他面颊上的水滴拭去,佟夏抬头看见他像水一样快溢出来的温柔目光,心里狠狠一跳,耳朵根燃起一片燎原的大火。
你买了什么?
谢铭非将袋子展开,里面一看就是两人份的早餐,佟夏好奇的抬起头:你怎么也没吃?
他将手里的小米粥插上吸管递给佟夏,低声说:因为想跟你一块吃饭。
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对视了几秒,谁也没讲话,还是佟夏先将头垂下,他说:你眼睛好红,最近没休息好吗?
对视的那几秒里,佟夏像是能透过他的眼睛听到他要讲的话,但最终他还是只关注了谢铭非眼睛里的疲倦和红丝。
谢总不吃亏
佟夏没太多时间用来吃早饭,上工的时间定在七点十分,店里的生意基本全靠他师傅一个人。
他才学了没几天,每天也就是呆在边上看着,再偶尔递个零件扳手之类。
但佟夏学得认真,也是真的敬佩他师傅的手艺。
有次客人推过来一辆连车头都被撞歪的电动车,他看着实在是没必要再修了,车座的皮子已经破的不成样子,露出里面的黄色海绵。
但这辆已经快沦为废品的老电车堆在他们这儿一周,就愣是被他师傅一点一点修好了。
他师傅端着茶对他说:有的车修得快,只是因为某个零件坏掉了,换个零件就行。而有的车看着破的不成样子,得慢慢来,一点一点地缝补,总是能修好的。
佟夏开口问谢铭非:吃完饭你去哪?回学校吗?
谢铭非点头,他低头缓慢眨巴两下眼镜:我好困,佟夏。
借你的床睡一会儿成吗?
佟夏不确定地问道:一会儿前院来人可能会有点吵,你要不还是回学校睡?
谢铭非睡他的床,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却并没有抗拒。
只是他深知谢铭非觉浅,看着他泛着青黑的眼下,还是不忍心他被吵醒。
我就想睡这儿,一会儿我等你去吃午饭。
佟夏听他的话下意识点了点头,对于不能时刻粘着谢铭非这件事,佟夏花了很长时间去适应。
可一旦被引诱,他便又会恢复以前的习惯,就像现在,比起让谢铭非离开,佟夏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挽留。
他说:那一会儿我帮你把门关上,枕头边上有耳机,不过我手机里没几首歌。等会忙起来,人都在前院,没人会来这间屋。
佟夏想了想,应该是没什么需要交代的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再不走少不了被他师父训一顿,说他上工不积极。
临走前,谢铭非摸了摸他的手,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佟夏的手上已经裂开了两三道小口子。
他问佟夏疼不疼,佟夏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摇了摇头,说:一点不疼,都没感觉。
谢铭非想亲亲他的额头,又觉得现在还不合适,但还是轻声骂了他一句:犟种
佟夏难得地没反驳他,又穿上那件闷厚的工作服关门走了。
谢铭非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他闭上眼睛,躺在佟夏的枕头上,那上面充满了佟夏的气息,让他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慢慢松下来。
在脑子清醒的最后一秒,谢铭非想:佟夏,佟夏,我要怎样才能把你带走。
佟夏出了门以后,忙小跑到前院,王师傅看了他一眼,骂道:不想学了就赶紧走,别在我这里装样子。
佟夏低着头挨训,也不反驳,丝毫没有校外打架的老大势头,加上他今天心情好到爆炸,要不是看老头训人时候还挺严肃,他真想哼首歌出来。
刚才那个被谢铭非提问的小男孩凑到佟夏身边,贼兮兮的问道:佟哥,来找你的那人是谁啊,长得真高啊
佟夏看了他一眼,谢涛脸蛋有些黑黄,眼睛却大,看起来很是单纯好骗。
他个子还不到一米七,跟个小孩儿没差,要不是他来的时候一口咬定自己十七岁,佟夏死也不相信。
是我哥
谢涛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你哥对你真好,这么早跑来给你送东西,要是我也有个哥就好了。
佟夏敛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继续干活去了。
佟夏跟着师傅忙活了一上午,王师傅也很乐意教他。
修车铺子里大概有四五个佟夏这样的青年,但有几个大约是被家里人强制扭送过来的。
干活学东西没一点积极劲,王师傅也不说他们,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没缘分,呆几天就会离开。
平常佟夏都是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再去吃饭,可今天却一反常态,还没到十二点他便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一再朝内屋的方向瞥去。
王师傅朝他看了两眼,佟夏也都没发觉。
年轻人心里有牵挂的事情,于是王师傅将手套脱下来,清了清嗓子说:今天的活不太多,大家收拾收拾去吃午饭吧。
佟夏迅速脱下手套和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