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他走到地下停车场,从大少爷池锦升留给姜山的古董车里挑了何野看起来有点喜欢的一辆,然后载着何野抵达医院。
没想到给宋英粲诊治的动静和排场大得吓人,何野到医院的时候,感觉医院里所有的医生都来了一样。
何野差点挤不进去,等宋英粲缓缓清醒过来时,几个年纪比宋英粲还大的医生们带头鼓起掌。
好像在表扬认真午睡的小朋友宋英粲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她的儿子,冲着何野虚弱地张了张嘴。
何野立即走了过去,握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急切地询问道:“妈,你怎么样?”
宋英粲好像还是说不出话,或者有可能是太累了,气声呵了两下,何野还是听明白了,是“我没事”。
来不及说更多关切的话,有一个医生走上前,拍拍何野的肩膀,说:“先生,我们需要再做一下检查。”
何野说了“好”,站起来退到一边,扶着宋英粲坐到轮椅上,随着几个医生出去。
他不敢走太远,又不想一直熬在检查室门口,便坐在医院出去的台阶上。
英国的气候他一直不太喜欢,总是不合时宜地下雨,下雨代表着没有晴天,没有晴天代表着没有希望。
他可以接受偶尔连绵阴雨,接受不了时常没有太阳,连台阶都是湿漉漉的,很寒凉。
他惆怅地叹了口气,镜片倒影中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子,紧接着他听到地砖因为被踩而发出的闷声。
姜山在何野身旁站了一会儿,见何野不理他,于是大跨一步,站在台阶底部,蹲下身看何野。
何野不避讳地与他目光相触,但是目光很平淡,没有掀起什么波浪。
姜山也是个对脸色比较敏感的人,很容易察觉到何野心不在焉。
他安抚道:“别怕,很快就会好了,不放心的话,今天可以留在这里。”
何野垂下眼眸,轻轻地叹气。
姜山试探性地伸出手,抓住何野的手,体会着何野与他完全不同的温度,何野的手很凉。
“俞孟源的事算是了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考虑一下入籍的事呢。”
姜山很殷切地看着他,犹如之前说的,做的,都是为了这句话铺垫。
何野很平静地看了姜山一眼,从姜山颤动的瞳孔中解读出,姜山也在思考昨天晚上的那几个问题。
可是心照不宣的,两人都没提起来。
最后何野直接说:“我不想和你结婚了。”
姜山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缓缓站起身,在何野看不到的地方,脸色阴沉,盯着何野的发旋。
“还是因为我骗你。”姜山压低声音说。
何野的手臂紧紧环住自己,蜷缩起来。
姜山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骗你?”
何野听完这个,发现自己有点想笑的冲动,马上忍住了,因为这个问题幼稚得可怜。
又是一阵沉默,何野觉得自从宋英粲出事,他就习惯性地开始沉默,没有人可以倾听他的痛苦,他只能往肚子里咽。
“除了全胜会,其余的事我都不算骗,我只是没告诉你。”姜山解释了下,“当然了,你揣着答案问我,我以为你不知道,选择隐瞒。”
姜山又进一步解释:“我怕你担心我,我知道你会担心。”
看他把“欺骗”都分得井井有条,何野想起来高中的时候和买分数进来的富三代同桌一起打牌,结束的时候他和同桌“分赃”,一包中华被拆散,他的同桌说“这是你的”“那是我的”。
何野心里很痛苦,但是表面上依旧很冷静。
他不能容忍最亲近的人这样骗他,又这样无所谓地给他解释。
他真的很心痛,心脏那里犹如刀绞。
“你有没有想过,这37个小时我是怎么过的。”何野眼眶发酸,他抬起头,用力地睁开上眼皮,很快速地眨了两下眼。
何野又说:“我担心你会被沈培风带走,那几个夜晚我又是怎么睡不着的,你知道吗?”
“我只是想你对我坦诚一点。”何野很少觉得这样难受过,也许可以和基金会出事的那天比肩。
他无助,好似在泥潭里挣扎,肮脏浑浊的泥土涌进他的嘴里,没有呼喊的余地。
“你只要对我说句实话,我就一定会原谅你。”
何野觉得自己挺卑微的,为了和姜山结婚,他暗地里做过很多劝说自己的工作,他觉得和姜山在一起与父母的在一起不一样,他时常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中彩票的人,他会幸福。
所以在沈培风告诉他,姜山骗他的那个晚上,他又劝了自己很多,可能姜山会在哪天告诉他一切,而不是被动地被拆穿。
可是姜山明明已经找到了宋英粲,明明可以第一时间通知他,安抚他,或者干脆一点,直接告诉他计划也行。
何野觉得自己一定会接受,因为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俞孟源马上要被定罪了,他觉得自己再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