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泼墨般,密布的彤云迅速地染上墨黑。
苍穹变色,转为昏暗。
端木圭将院中种着碗莲的青石缸移到一楼回廊之上。放置不过一会,嗖嗖寒风就夹着雨点飘向回廊。
端木圭入厢房里静静眺望,雨势哗哗渐大,五步开外已一片灰蒙蒙,雨雾将一切变模糊。
微握着的手开始发凉,端木圭寻思道,按时节说来,此场雨到傍晚或许会转为雪。
呵,又将到白雪漫天之时。
眨了眨眼,端木圭感到一丝困意。
此种时节,当真适合慵懒地卧床不起。。。。。
这般想着,她再次望向院中——
噫?雨中的是。。。。。。?
“禀中尉大人,我等已将山包围,附近路口亦布置妥当,绝不让山上匪类有逃窜之机。”
田获策马拱手向陈羲禀告道。
陈羲勒马,望向山上。
此刻浸没在灰暗夜雾中的苍青山,看似荒凉,实则潜伏着一帮凶悍且无恶不作的土匪。
北军奉命剿匪,陈羲率领北军分了几路,往不同方向,人衔草马衔枚,在昏黑中悄然结集完毕,乌压压地将山底围了个密实。
陈羲深色的眸中聚起了锐利的光芒,手一挥,“啾”一声,烟花已经升到空中爆炸作响——
那是下令北军“前军上山”!
火把一下簇拥亮起,火光映得十里开外皆能见。陈羲一马当先,率众向山上冲去。尚未至山腰,已有土匪惊恐万状地向他们迎面跑来。
北军剑尚未出鞘,刀还没亮出,土匪们的脸色却已活见鬼似的,一个劲猛冲,直接欲冲下山去。北军军士纷纷挽弓射箭,一时箭矢如雨,唰唰声不绝;土匪纷纷倒下,却依然源源不断向他们冲来,就算中箭了仍惊慌地喊着:“快逃!”
陈羲纳闷间,前方蓦然出现一只庞然大物,让他瞬间明白土匪为何惊慌至此——
那是一只大得离奇的蜘蛛,身型之大,足可压毁一所房子!那闪着绿光的黑眼竟大如灯笼,数不清的长爪长臂恍如粗铁柱,挥舞间轻易折断树木无数,视障碍如无物,一行一动大地都为之颤抖!
“撤退!”
陈羲一边紧盯着那蜘蛛,观察着它的动静,一边下令让北军撤退。
然而尚未退后几步,那蜘蛛快速地逼近陈羲。他未来得及挥剑,那蜘蛛已一挥爪,将他扇出丈余远!
被扇下马的陈羲直直飞出撞到一株树干,摔下后心口一甜,咳出血来。
一息一息地,感觉到连呼吸都是扯动着心脉,耗费着心力;勉力想睁开眼,却不受控制地,只能看到一片昏黑。。。。。。
陈羲合眼,陷入昏厥。
中尉府内。
“端木姑娘,中尉大人状况如何?”田获关切问道。
端木圭轻按着静卧于床上陈羲之左手腕,把脉了好一阵,将寸、关、尺三个脉位探了个明白,仍默不出声。
田获见她不答,有点沉不住气,几乎要道出怀疑:“莫非岐黄之道,姑娘是外行”;却见端木圭又仔细端详起陈羲之脸容,动作缓慢从容,似已诊断明白,他只得将怀疑咽下。然而端木圭仍只是沉默,将他问话当耳边风,他不禁再次提醒道:“姑娘——”
“晚了,”端木圭终于开口,打断他言语,虽是淡淡地却不容反驳:“眼下中尉已陷入重梦而不能走出,若要治好需花费一番功夫,而且我还要设法入梦为其引路。”
纵然与端木圭熟稔,亦听陈羲谈了不少端木圭解决鬼怪之事,田获对怪力乱神之类仍因敬而远之而理解不多,只能发问:
“敢问姑娘,何谓”重梦”?又如何入他人之梦中?”
问毕,他仍觉得不可思议。
端木圭只是微微一笑,笑而不答。
陈羲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山中。
何时来到此山?为何来到山上?而此山位于何处,可有名字——他一概不知,毫无记忆。
环视四周,树木葱郁,青绿环绕,又隐约听得有流水潺潺之声。
他循着流水声行去。
行了片刻,未见河流踪影,流水声却忽然消失。
本想用河流判断出山之路的陈羲只得停住,抬头望天,希望籍太阳及星辰分辨方向。
然而,恍似时值拂晓,恰是一日星辰最为暗淡无光,暗黑笼罩天地之时——目之所及,尽是混沌的浓黑,兼有烟雾弥漫。
有点怪。。。。。。
怪在何处,他又想不出;只好按树木枝叶之稀疏勉强分出东西南北,朝一个方向走着,试图下山。
不断行走,走了似有半个时辰,也似有几个时辰,陈羲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为何树木越来越稀少?视野越来越开阔?
不像下山,倒更像是行向山顶。。。。。。
可路势确是朝下延伸,他一直向下行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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