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莞尔一笑,慢条斯理道:“老鸦观的老虎再大,又怎么大得过您这只大老虎。”
老人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沉声道:“老夫不过是一只老掉牙的老虎,老鸦观的老虎才是真正要人命的老虎啊。”
沉默片刻,陈堪问道:“这么说来,白莲教内部在针对小子的意见上产生了分歧是吗,真佛大人,或者说,刘大帅?”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随后饶有兴趣的看着陈堪:“什么时候察觉的,老夫自认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京师那么大,您觉得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会在同一天之内见到两次,并且两次都产生了交集吗?”
“哦,刚才忘记说了,小子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不相信任何巧合。”
陈堪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掉入狼窝该有的表现。
老者赞赏的看了陈堪一眼,笑道:“你确实很不简单,老夫在大明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认出老夫的身份,其他人,哪怕是老夫的故人,也都以为老夫已经死了。”
陈堪挑了挑眉,笑道:“能见到您是小子的福气,小子只恨生不逢时,没能生在前朝,与您老,明王殿下,太祖先皇帝一起并肩作战。”
老人沉默片刻,随后淡淡的问道:“你可知老夫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陈堪刚要摇头,便听得老人自问自答:“便是两年前收纳了那个女子,否则我白莲教百年基业,也不至于一朝凋零至此。
可笑的是那女子与老夫那孽子还自以为在老鸦观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入彀。现在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那老鸦观应该也没了吧?”
陈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么说来,真佛应该是你的儿子,白莲圣母应该是你的孙女,我杀了你的孙女,为何你还愿意放我离去?”
老人道:“老夫方才已经说过,冤冤相报何时了。”
“就这么简单?”
陈堪面露狐疑之色,定定的看着老人。
“就是这么简单,老夫已经老了,也没了再次举兵对抗朝廷的勇气,你权当老夫在为老夫那不成器的孽子求一条活路吧。”
老人的语气之中有些颓然,老态龙钟的样子看得让人心疼。
英雄注定活不长久
但陈堪不为所动。
笑话,当年能和韩山童一起扛大旗的刘福通会有恻隐之心?
狗都不信!
当年对待鞑子之时,可没见他有过恻隐之心。
不错,老人正是刘福通,红巾军的两大首领之一,仅次于明王韩山童。
陈堪也不理解,为何太祖爷朱元璋,大明王韩山童都死了,但刘福通还活着。
但既然知道老人的身份,陈堪便不可能放下对他的戒备之心。
陈堪冷眼道:“老先生可别告诉我,老先生就真佛这么一个儿子。”
老人有些伤感的说道:“倒是有其他儿子,可惜都死在了鞑子手里,成器的就这么一个。”
陈堪点点头,这话他信。
不管白莲教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伤害,但韩山童与刘福通是对整个汉民族延续有着再造之功的英雄,这点不容任何人置疑。
至于在与太祖爷的争斗中他们是失败者,那也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自家事,算不得耻辱。
出于对老人的敬意,陈堪淡然道:“老先生今日既然现身,就该知道本侯与白莲教的仇恨没法化解。”
但老人听见这句话,却是笑了起来。
“世界上哪有什么不容化解的仇恨,说到底,你与白莲教之间不过是私仇而已,如今大明都能短暂的和鞑子做到和平相处,更遑论你与白莲教。”
陈堪眉头一皱,倒是没料到这个老家伙对如今的朝堂认知如此之深。
但要他放过白莲教绝不可能。
陈堪从来不是一个愿意给自己留下后患的人。
片刻后,陈堪淡淡的说道:“若是小子不愿意呢,老先生应当知晓本侯与白莲教的前因后果,数次对我出手也就罢了,更是在云南大肆屠戮,这般恶行,小子绝不能容忍。”
老人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老夫可以将那挑起事端的女子交给处置,若是如此,你还不同意,那老夫也只好亲手扼杀一位少年俊杰了。”
陈堪脸上的表情也收敛起来:“不需老先生动手,本侯也有把握拿下他们,老先生刚才有一件事情说对了,此刻,老鸦观已经凋零。”
老人眉头一皱:“不可能,老鸦观有老夫布下的天罗地网。”
“只怕老先生的天罗地网,抵不过一轮大炮的轰击啊。”
陈堪抬了抬眼皮,事到如今,他拖延时间的目的达到,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
他才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天罗地网挡得住大炮。
果然,陈堪话音刚落,就见刘福通脸色大变,再不复方才的淡然之色。
陈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