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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恂:“……”

殷重山:“噗。”

姬恂看他。

殷重山悲痛哀悼自己的俸禄,想着反正都要被罚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恕属下多嘴,王妃心地良善,自小到大无人在意更没人悉心教导,待人不设防也实属正常,世子被王爷带大,如今也是什么人都信呢。”

姬恂似乎被那句“无人在意”刺了下,面无表情道:“你的确多嘴。”

殷重山装模作样拍了下嘴:“属下知错。”

姬恂心烦意乱,将手中的书阖上:“之前让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上元节是最后期限。”殷重山道,“这事儿是周患办的,让那小厮传了话,若再不见那封信,楚召江另一条腿也不保,楚大人应当知道要如何做。”

姬恂:“嗯,出去吧。”

殷重山胆战心惊地出去了,直到走出书房两里地也没听到王爷的罚俸,顿时喜出望外。

看来王爷真被王妃扰乱了心。

楚召淮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日刚和姬恂吵架,还丢脸得差点哭了,晚上等冷静下来后又开始后悔。

他该忍一忍的。

就像在白府那样,就算被欺负也无人会为他主持公道,只会让日子更难过罢了。

姬恂位高权重,手下人无一不是顺着他的,乍一被人顶撞,会不会怀恨在心,憋着坏要报復自己?

楚召淮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轻轻咬着手指。

暖阁好像越来越冷了,也不知有没有人添炭。

他怕冷,姬恂会不会断了他的炭盆?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以及新炭劈里啪啦燃烧的清脆声。

有下人在添炭。

炭盆续上,暖阁也逐渐回温。

楚召淮松了口气,又开心担心会不会没有被子盖、厚衣服穿。

该忍一忍的。

楚召淮又想。

姬恂这段时日的纵容将他惯坏了,好像一点委屈都受不住了。

楚召淮将眼尾在枕上蹭了蹭,没来由地又害怕起来,身体都在微微发着抖。

他甚至说不出来在怕什么。

好像忍不住委屈奋起反抗后,就该害怕遭遇不好的对待,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姬恂还需要他解毒,必然不会伤他。

无非就是待他冷一点而已,就和之前一样。

没什么需要怕的。

楚召淮轻轻吐了口气,缓解心口的酸疼,浑浑噩噩半晌终于困倦地睡去。

梦中,好像又身处飘飘晃晃的船上。

他孤身躺在船上狭窄的房间眸光涣散,晕船症让他吐得死去活来,差点要见亲娘了。

浑浑噩噩中,好像有人将他抱在怀中喂药,苦涩呛人的姜汤灌入喉中,咳得他浑身抖起来。

“没事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伴随着船外的水波声,温柔婉转。

楚召淮喃喃地喊:“娘?”

那人轻笑了声:“嗯,娘在。”

楚召淮迷茫地想:“骗人,娘早就不在了。”

脑子或许吐坏了,明明知晓这人并非是娘亲,他却心甘情愿清醒地沉沦,靠在她怀里任由浑浑噩噩的神智享受难得的爱护。

陌生人不会无缘无故待自己好。

楚召淮心想,凭他们图什么,只要自己有,就给他们。

等到了京城,三人分离,那对照料他多日的夫妻也未曾图谋什么,甚至在铁公鸡楚召淮拿出仅有的银子给他们时,也被他们笑笑推拒了。

楚召淮在梦中摇摇晃晃的船上晃悠到了第二日。

再次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楚召淮呆愣许久,猛地从床上蹦起来。

坏了,忘煎药了。

床榻的小案上如往常一样放着今日要穿的衣裳,亵衣、外袍、披风一个不少,并没有如楚召淮想得那样故意苛待。

楚召淮穿着衣裳往外跑。

在外守着的赵伯听到动静,忙道:“王妃饿了吗,燕窝粥已在小火炉上温着了。”

楚召淮匆匆跑出来:“今日怎么没叫我起床煎药?”

赵伯赶紧安抚他:“已有下人煎好药给王爷送去了。”

楚召淮眼睛都瞪大了。

“王妃先别急。”赵伯将桌上留了个底的碗端过来,“你这几日熬药时下人在旁边专门记了时辰和剂量,这是按照之前熬出来的,你闻下对不对?”

楚召淮蹙眉接过,轻轻嗅了嗅。

好像是对的。

楚召淮正想再尝一口,赵伯“哎呦呦”地夺过来:“就防着王妃这手呢,既然味儿对就行了,可别尝了。”

楚召淮又嗅了好几回,确认味道没错,终于放下心来。

赵伯给他盛了碗燕窝粥:“这都要到午膳的时辰了,王妃吃点垫一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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