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盛跳下木筏,走到一具尸体前,这个倒霉蛋仰面朝天,胸口有一个透明窟窿,显然是被那短矛顶部的尖刃刺穿的,他摇了摇头,又找了几具尸体,终于发现了一具身上没有刀伤的,仔细搜看了片刻,才发现死者的右腹部有一个伤口,他伸出手指头探了探,发现伤口非常深,他将尸体反过来,发现死者的背后还有一个洞,显然是被打穿了。
“好厉害!”冯盛咂舌道,他在尸体背后的沙地上翻找了下,发现一块不规矩形状的铅块。
“难道就是被这玩意打死的?”
取得了初战的胜利后,须陀继续向交趾城前进,在途中他又击败了三股试图抵抗他的叛军,面对有着新式火器和骑兵的唐军,叛军几乎是一触即溃。三次战斗的过程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唐军抢占有利地形之后,引诱叛军发起进攻;燧发枪手和弩手排成横队,站在盾牌后在三十米左右的距离进行齐射,一般两到三次齐射后叛军就会崩溃,然后骑兵从两侧冲出,上了刺刀的燧发枪手们缓步前进,刺倒还敢于抵抗的残敌。单调到几乎乏味的战斗过程背后是极其悬殊的死伤比例——这三次战斗中,叛军被杀死了超过一千二百人,受伤的是死者的两倍,而唐军伤四人、死一人。伤四人中有跑太快扭伤了脚的,枪械使用不当烧伤了自己的脸的,而死掉的那个是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断了脖子。
在这种压倒性的胜利下,军中的气氛迅速变得轻快起来,这甚至感染了那些跟在军队后面的商贩们,他们跟在军队后面,就好像跟在狮群后面的豺狗,清理战场,扒光战死者身上的财物和衣物,收购俘虏贩卖奴隶,向士兵们推销妓女、酒、各种食物以及一切他们能找到的东西。为了避免影响军纪,须陀不得不专门下令把这些商贩赶远一些。
幕后
“王先生,你在交州多年,懂得当地的语言习俗,这开设军市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须陀对王勃道:“我也知道这远征军士有些东西少不得,但也得有个规矩,不然必生乱事!”
“在下明白!”王勃面色微红,如果是几年前他还在长安宦游时听到这个命令,他恐怕早已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但今时不同往日,在安南这几年的磨砺早就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开设军市搞贩卖战利品和军奴、开设妓院这种事情虽然传出去不太好听,但却是件大有油水的事情,更要紧的是,须陀统领的新式军队在交州大杀四方的样子他可是亲眼目睹,能够搭上这条青云直上的飞船,无论如何都是大赚特赚的。
在离开爱州的第十三天,须陀抵达了交趾城,叛军已经解围而去,面对着这座岭南地区仅次于广州的城市,须陀满是好奇。
“看来守军被吓得够戗!”贺拔云饶有兴致的看着远方紧闭的城门和缓缓升起的箩筐,冯盛就在里面:“明明都看的很清楚了,却还是不肯开城门!”
“刺史都死了,多防备些也没错!”须陀笑了笑:“冯记室几年前来过交州,和这里的属官都是旧识,身边还带着杨使君的文书,没问题的!”
“须陀哥,这交州真的不错!”贺拔云低声道:“一路走过来,都是肥沃的平原,水土丰茂,天气也暖和的很,比起倭国强多了!”
“怎么?眼馋了?”须陀笑道:“想要领地?没问题呀,我和元宝说说,这个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那就多谢须陀哥了!”贺拔云笑了起来。
“领地的事情好说,反正这次只要能平定叛乱,参与叛军的豪族肯定是要没收土地的!”须陀道:“麻烦的是谁来管,除非你搬到交州这边来,我那妹子可未必愿意,这边的天气她未必习惯,毕竟这里有瘴气!”
“这倒是!”贺拔云点了点头:“算了,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毕竟叛乱都还没有平定呢!”
这时远处的城门打开了,一队人马出门来,向须陀这边过来了。须陀踢了一下马腹,迎了上去。
“在下交州长史步奎,拜见须陀将军!”距离须陀还有二三十步远,一名五短身材的中年士人便下马,带着十多名官吏父老,在距离十余步处便躬身下拜:“将军渡海来援,拯救满城百姓的恩德,吾等粉身难报呀!”
“步长史请起!”须陀也下了马,将那中年士人扶起身来,对身后的跪在地上的众人道:“地上都是泥水,快都起来吧!领兵破贼,是须陀的分内之事,诸位不必多礼!”
“多谢将军!”众人纷纷起身,那步奎笑了笑:“将军一路辛苦了,我等已经在城中略备酒水,为您接风洗尘,还请笑纳!”
“有劳了!”须陀点了点头,他用马鞭指了指身后的队伍:“那这些军士如何安排?”
“城中有校场营地,我已经派人腾空出来了!”
“那就最好了!”须陀松了口气,他眼下最担心的就是军队宿营的问题,毕竟士兵一路行来都已经很疲惫了,水土不服,很容易发生疫病。在城中宿营有现成的营房就无需挖掘壕沟、修建工事,对士兵的健康很有好处。但一般这种城市守官对远来的客军都是很提防的,很少愿意允许其入城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