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临时来了传召。
&esp;&esp;秦陌只好换回一身绯红的官袍,入宫觐见。
&esp;&esp;兰殊本没有要求他陪同, 与他作别, 便自个拎着糕点食盒, 弯腰走上马车,朝着薛府的方向前去。
&esp;&esp;早在年前,卢梓暮递回的拜年书信中,提过今年开春会回一趟京。
&esp;&esp;令兰殊意外的是,这趟回来的,竟只有薛长昭一个。
&esp;&esp;孙管家一见兰殊, 立马招呼人把门打了开来。
&esp;&esp;兰殊熟稔地走过前院,询问暮暮所在何处, 孙管家躬着身,眉开眼笑道:“我们也是昨儿少爷回来了才知道, 少夫人有喜了, 眼下已有七个月大!少爷不舍她舟车劳顿, 这趟便没有让她跟回来。”
&esp;&esp;兰殊蓦地停住了脚步, 面容呆滞了片刻,随之绽放出了灿烂的笑纹。
&esp;&esp;上一世,薛长昭这趟回京复命来去匆匆得很, 兰殊得到消息时, 他人已经离京了。
&esp;&esp;那会儿兰殊与秦陌虽已圆房,感情升温, 却还没有到她敢恃宠而骄的程度,她规矩待在闺阁,也不敢四处乱晃,并没有来过薛府拜谒。
&esp;&esp;是以兰殊只记得下一回暮暮归京,会抱一个满岁的大胖娃娃回来,却没有仔细计算到,卢梓暮正是这段时日怀上的。
&esp;&esp;怪不得那会薛长昭复完命就忙着赶回去,谁的旧也没续。
&esp;&esp;也怪不得暮暮会在信里同她说想吃盐渍梅子,这不是典型的酸儿辣女么。
&esp;&esp;兰殊都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了暮暮那个小傻瓜,几个月前写信那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怀了孕,一边害喜,还一边下笔同她念叨着想吃梅子。
&esp;&esp;后来叫朝朝请了大夫一瞧,她才在满目骇然中回过味来,耷拉着脑袋,哭唧唧说自己这趟岂不是回不了长安。
&esp;&esp;兰殊足足叹笑了两声,打心里为他俩高兴。
&esp;&esp;只是兰殊以往进薛府的门,都是直接朝着后院去,这会儿卢梓暮不在,她要见薛长昭,按礼数,还是往前厅去的好。
&esp;&esp;这时,一个家仆弯腰跑过来找寻孙管家,似是有什么急事。
&esp;&esp;兰殊对薛府也算是熟悉,婉拒了孙管家的引路与招待,让他尽管去忙府内事务,她同银裳自主走向了前院的大厅。
&esp;&esp;“待会回家,我们到库房寻一些柔软的绸缎来,我要给我的小干儿子好好做几件小衣。”兰殊提着裙摆走下回廊的台阶,回过首,唇角衔笑道。
&esp;&esp;“薛夫人还没生呢,姑娘怎得就知道一定是个小公子了?”银裳随在她身后笑问。
&esp;&esp;“我就知道。不信你同我赌赌,就赌你到时候的月钱?”
&esp;&esp;“奴婢的月钱本来就没多少这赌注本太大,我不玩。除非您给我涨一倍月钱,我就拿出一半同您赌。”
&esp;&esp;“你这个小滑头,倒是会盘算。”兰殊唇角的笑意益深,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esp;&esp;俩主仆说说笑笑着走进了前厅。
&esp;&esp;一入门,只见左列黄花梨太师椅旁的山水屏风后,长身玉立了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
&esp;&esp;兰殊还以为是薛长昭比她先一步过了来,忙着衔笑朝前走了两步,绕过屏风,“朝朝,这下你可得意了吧”
&esp;&esp;话音还未坠儿地,那人回过首来,却是一张十分温润谦和的陌生脸庞。
&esp;&esp;兰殊蓦然一顿。
&esp;&esp;只见眼前的男子二十四五的光景,身形秀逸,仪度翩翩,一双温和的眼眸悠然闲赏着墙上字画,意态从容,只在触及到少女绝美的眉目片刻,有一瞬间的静止。
&esp;&esp;四目相对,兰殊眨了下眼。
&esp;&esp;对方明显比她呆滞了更久,好似才反应出这么直勾勾盯着一个女孩有失礼数,垂眸干咳了声,笑容温雅明净,“长昭他回书房取书去了,待会就来。”
&esp;&esp;兰殊轻轻嗯了一声,脸颊犹如胭脂扫过,后知后觉生出了一点认错人的窘迫来。
&esp;&esp;那男子又笑了笑,主动作揖道:“在下邵文祁,蜀中人士,是长昭在海外结识的朋友。”
&esp;&esp;话音甫落,兰殊并没有立即回礼自介,反而微睁大了双眸,唇角噙起惊喜的笑纹,激动道:“我听公孙先生说过您!您是她在海外时收的第一个徒弟,近年大周新晋的皇商,最近在商界风头可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