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那双特别的绿色眼睛。
今后的日子里,他带的队员时常在变更,但唐泽一直作为特别顾问跟在他旁边。
近几年,污染环境突然变得十分不稳定,异变物的研究大大停滞了。
唐泽在作战队的主要工作是采集污染和异变物成分,用于分析环境和其他因素对异变导向的影响。
没有随队作战的日子,唐泽都泡在研究室里。
他几乎是一个人独享一间研究室,而聚集区也十分重视他,无条件提供了所有他需要的资源。
在唐泽成为特别顾问的日子里,聚集区内的理论储备突飞猛进,而他本人则沉迷于各种实验。
他并没有公布自己的具体研究,只是模糊地说那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一旦研究完成,那个东西会改变整个污染世界。
方栩予并不知道唐泽在研究什么,但仅仅是看着他在实验室忙碌的身影,他就已经足够开心了。
他对“改变世界”的说法也深信不疑,并为此感到骄傲。
他对生物的专业部分不算太了解,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对异变物和污染地形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有了这一层辅助,他带的队伍战绩节节攀升,参与的任务次数也远远甩开了别人。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一个崭露头角的作战队长,现在就是一枝独秀。
他也成为了几乎所有作战队长憎恨的人。
别人的事情,方栩予并不放在心上。他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任务;唐泽。
一路搭档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顺理成章。
对方栩予来说,与其说是他极力争取,不如说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好像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一样。
他沉浸在这种双丰收的幸福里,全然没想到厄运会突然降临。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和唐泽已经搭档了接近半个年头。
在这期间他们参与了大大小小数十次任务,也经历了很多次危险的情况,但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唐泽一定要进入空间内最危险的地方采样,如果发现异变物的痕迹,他甚至会冒着危险去采集。
而让他安全地返回,就是方栩予的任务。
唐泽只具有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和作战队员无法相比。一旦遇到异变物攻击,他几乎没有办法凭借自己躲开。
因此,方栩予在每次进入任务场后,主要就是负责开路,然后就是守护在唐泽左右,方便他进行采集。
或者说,唐泽自己的研究之所以能进行得那么快,也有方栩予一半的功劳。
在发生事故的那次任务前,唐泽刚刚告诉方栩予,他的研究已经完成了的消息。
这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唐泽不需要再冒着生命危险去采样了。
可谁都没想到,这一次本该是纯粹“收割”的任务,会突然变成吃人的屠宰场。
等方栩予醒来后,只记得任务里突然出现了不明攻击,而唐泽倒在了攻击之下。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住他,却独自苟活下来。
任务记录在他们离开场地前中断了,那时候唐泽还活着,看起来没有异样。
意外一定是在这之后才发生的。
奇怪的是,方栩予内心一直有种感觉:唐泽似乎不是在任务场出的事。
他有一段没来由的记忆,是和唐泽一起在他们初次见面的“脑部疗愈室”,时间不清楚。
那段记忆里,还有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当时聚集区的首脑怀特·戴蒙。
但是听说,他在这次任务后也出现了脑部紊乱症状,记忆中的很多事可能都是不准确的。
在他发现系统里关于唐泽的档案都消失后,他更加怀疑自己的大脑。
最后,在极致的混乱和痛苦中,他选择接受常方印的建议,清洗掉了这段记忆。
方栩予醒了过来。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明亮、干净,仿佛是梦境一般。
污染、异变……这些都消失了。
他真的死了么?
方栩予想道。
此时此刻,他并不为此悲伤,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为什么直到最后才想起来,为什么没有来得及弥补……
不,或许唐泽不需要弥补。
那时候他亲眼看着自己拿枪对着他,那样仇恨着……
他身上一定痛死了,也对他恨死了。
方栩予回想起自己一次次的所作所为,发觉自己是那么不堪和懦弱。
他许下的承诺……唯独对唐泽,从来没有实现过。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习惯了空荡荡的大脑,却在短时间被那么多涌入的记忆填满,他有些承受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而奋斗,又在守护什么。
短短半个月,他失去了爱人,也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