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无辜地笑了笑。
孟显向孟昭瞥去一眼:大兄你看,我就说阿彰没那么老实的嘛。
孟彰看看孟显,又看看孟昭,问:大兄、二兄,你们对梦海学宫里的那些传承也有想法?
孟彰认真想一想,也觉得可以,如果孟昭和孟显能够消化的话。
左右那梦海学宫里的法脉和道统传承都是要找有缘人承继下去的,若孟昭和孟显与这些法脉、道统有缘,他们当然也可以做个继承人。
孟昭和孟显却都摇头了。
孟彰奇怪地看着孟昭和孟显。
孟昭和孟显倒是很平静。
我们当前所修的法都还未吃透呢,再去承继那些法脉和道统也不过是狼吞虎咽,非但耽搁了这些法脉和道统,就连我们自己的修行都会大受影响。
孟昭说:贪多求全没有什么益处。
孟显也道:阿彰你现在的修为可是都越过大兄和我去了,大兄和我要是再贪多,怕是会被你落得更远,不好,不好。
孟彰不免就更好奇了。
既然孟昭和孟显对梦海学宫里的那些法脉、道统传承没什么想法,那他们将他特意带到这里来,又是要说什么呢?
孟昭和孟显看出了孟彰的疑问。
孟昭将几碟灵果取出来,孟显则取来两壶琼浆。
大兄?二兄?
捏着孟昭递过来的灵果,看着孟显分到他面前来的琼浆,孟彰还是没想明白。
但孟昭和孟显却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孟昭说,只是
他笑了一下,在满院子的红灯笼照耀下,他的笑容却有几分模糊。
或许是因为今日阿蕴出嫁,所以我和阿显总觉得,连你与我们一起待着的日子都不会太长了
孟彰默默将手中的灵果送入口里。
灵果脆甜,灵气饱满,滋味本是很好的,但这一刻孟彰尝着却总觉得有些涩。
孟昭还在说话:明明你在阴世天地,而我和阿显都在阳世,阴阳本就两隔,平日里我们能凑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多,我和阿显却还生出这样的想法来,委实是有些奇怪。
但我也好,阿显也好,竟都很难把它当作错觉来,哈
我们都要以为是真的了!哈!哈哈!
孟显这个时候也说:大兄,或许我们就是醉了,才有这样糊涂的想法。
孟昭当即笑开:阿显你说得对,确实也有这样的可能。
是我们醉糊涂了,也好
孟昭和孟显两个絮絮叨叨就已经足够了,都不需要孟彰来插话的。也是到孟昭和孟显两个都趴下去以后,孟彰才慢慢放下手中空了的杯盏。
纵是别离,日后也总有再相聚的时候。
孟彰低低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屋舍中响起,轻易就抚平了孟昭和孟显那不知不觉皱起的眉。
阿姐已经在前方等着了,我虽先走出了两步,但大兄、二兄你们再跟上来也不慢。
只要我们一直往前走,道路的前方,我们总还能再会。
夜深独饮甚是无趣,尤其是身旁趴了两个醉鬼而他自己还只能饮琼浆一类的水品
孟彰索性把杯盏往侧旁挪开,从随身小阴域里拿些东西出来聊度时日,却不妨袖袋里掉出一封红封来。
拿着这封红封看了又看,孟彰才恍然。
是了,这是跟着顾瑾来迎新娘的顾氏郎君塞给他的。
想明白的那一刻,掐着红封的孟彰就像掐住了他自己的鼻子。
算了,不认也得认。何况顾瑾还是他自己承认的姐夫呢。
心气勉强顺了的孟彰盯着红封,忽然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是新娘子的嫡亲幼弟吧,最少那个,备受家中血亲宠爱的那个,顾瑾作为新郎官、作为姐夫,怎么也该是要讨好他的吧?
这一封红封
总该是特别给出的吧?那顾瑾给了他什么呢?
思量片刻,没想出个答案的孟彰索性不想了,直接拆开红封,又把红封半托起,将里面的东西往外倾倒。
落在他手上的,不是那些金银票据,而是一张用蜡封过的缩小了的画像。
画像中
就着灯火看着手中纸笺的孟彰的目光陡然一定。
画像上画的不是旁人,却正是孟彰自己。
他立在滔滔长河的河岸上,被红花簇拥着,身旁更远处有影影幢幢的身形虚淡的阴灵向着前方游荡去,而他头顶的上方,并不是阴世天地灰蒙苍白的天空,而是更奇诡、更空幻的无边梦海。
梦海变幻无定,但其中却又有一座学宫岿然不动,独立在风浪之外,任天地变幻、日月反复,它自恒在。
然而,学宫和梦海又是一体的。
于是动与不动、变幻与恒定之间,又成了另一种圆满。
孟彰定睛看着这一幅画像,心里顷刻间闪过许多念头,最后又都平复下去。
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