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人之心,自然觉得是言扶在里面使绊子,就为了独占池礼,就为了自己和池礼做朋友。
池礼却说:“是啊,我朋友很少。往往刚刚觉得我们会成为不错的朋友,人家转头就和我疏远了。”
他目光向下垂着,有点沮丧。
“可能我是个很糟糕的朋友吧?”
谢温汀见他沮丧,就发自内心地不舒服。
他总认为池礼就应该像他第一次见他时一样,自信明朗,对着没玩过的扑克都敢于上手,而不是低垂着眼睛,任由自己沮丧难过。
“你当然不是。”他打断池礼的情绪。
“你特别好,你看,我们刚刚认识不久,但我出国一阵子,你都会来送我,说明你又善良又会做朋友。”
谢温汀看着他:“我看岁凛的朋友圈,你和他关系也很好不是吗?你明明很会做朋友,那些和你走散的人,只是走散了。”
“他们或许也总是想起你,只是人生就是向前的,分开就回不去了。”
池礼看着谢温汀。
因为谢温汀比他大十岁,在池礼眼里,谢温汀是叔叔哥哥一样的人。更何况这还是一位总裁,是成熟也加倍可以信任的叔叔哥哥,池礼就把他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但他显然有自己的逻辑:“可我和言扶就没走散。”
他晃晃脑袋,喃喃自语:“言扶是不一样的。”
谢温汀见过言扶的照片。他没觉得那个蘑菇似的医学生有哪里不一样的。长得也是清秀的小美人,但在眼光高的谢温汀眼里,不过也只是清秀耐看而已,半点没有池礼的惊艳感。
性格也不好,不爱说话,是那种班级里坐在末尾,闷头学习的书呆子的感觉。
谢温汀想,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过就是认识池礼早一些,一路和池礼走过来,十八岁的年纪里,有十四年在一起,像两根拧着劲儿粘在一起的扭扭糖。
他喉结动了动,心里涌出一股不甘。
谢温汀的家庭条件好,从小到大美本英硕,没有吃过一点苦。
所以他从未体会过不甘是个什么感觉,直到现在面对池礼。
池礼明明才十八岁,明明是年轻又明艳,带着可爱的天真懵懂的十八岁。十八岁是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来得及的年纪。
这么年轻,这么好的池礼的十八岁。
谢温汀想,为什么他就已经来晚了呢?
池礼和谢温汀分开后,这回可是吃饱了。
他给言扶发微信,问言扶在做什么呢?言扶不回复在做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池礼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什么态度?
好像在掐时间,或者在给他准备什么惊喜一样。
池礼看看日历,最近没什么特别的纪念日子呀。
但他还是很高兴,等回到寝室,用钥匙开门的时候,闻到了屋子里飘来的番茄牛腩的味道,就更高兴了。
哇是番茄牛腩汤!一定是言扶在煲番茄牛腩汤。
他感觉自己真的是好幸福的小孩,他就那天说了那么一次,言扶就煲汤给他吃。
他们一起考到江大,真的是特别幸运特别幸福的事情。言扶真好,言扶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池礼一进门,就看见言扶立刻从厨房里钻出来了。
言扶两步就走到他面前,站定,没说话,可眼神一直落在池礼身上和脸上。
看见池礼对他笑,他就很开心,手指揪了揪身上围裙的角角,歪了一点头,轻轻柔柔地盯着池礼。
他没有说出的话,全部写在眼睛里。
池礼看着被裹在番茄牛腩汤味道里的言扶,他使劲闻了闻,哇,觉得言扶太好闻了。
他突然很想用脑袋拱一拱言扶。
之前和谢温汀聊天的时候,他说言扶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发小,是他的竹马。
是的,那些说法都没错。
可现在,他俩一起离开湖顷,离开家人,相依为命似的一起到了江沅。
池礼有时候会陡然发觉,言扶不像是他的朋友,而是有点儿像他的……妈妈。
是妈妈,不是爸爸。
爸爸大部分情况下糙了吧唧甩钱就完事了,妈妈会管着钱,妈妈会摆席面宴请他的朋友,妈妈会煲汤给他吃。
池礼想用脑袋拱拱言扶,把脑袋埋在言扶的肩窝,使劲蹭一蹭言扶的颈侧。
这样好的朋友,这样这样好的朋友。
之前和谢温汀说的什么朋友消失,一下子就不再是困扰池礼的事情了。数量多不如质量好,他有言扶一个朋友,简直胜过千个万个了。
他盯着言扶:“谢谢你。”
言扶抿着一点笑意,没吭声,笑意也没褪下。
不过,美好的氛围没有停在此刻。岁凛正坐在客厅里呢,他瞧见池礼回来了,抢话说道:“呦,池礼,你把钥匙给言扶配一个吧?多配啊,不配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