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下碗筷,陈堪觉得有些撑,便漫步走出甲板开始消食。
冬天的天黑得快,亮得也晚,所以尽管是在黑夜中行船,但天亮前到达京师并非一句空话。
大江之上此刻星星点点,许多夜间行船的大船都已经点亮了船上的灯笼,宝船也不例外。
借助这些微弱的火光,陈堪对于江南海贸的繁荣程度的认知又更深了一层。
不出意外的话,有生之年,他应该能看到大明开启大航海时代殖民全球!
回京做显眼包
四更天,天色昏暗,就连月亮都已经不知道何时隐匿到了云层之中。
洪武门前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各家府邸之上的小厮下人打着火把,将整个洪武门照耀得恍若白昼。
京城之中,一条条火龙朝着洪武门汇集,精美的马车,昂贵的轿子,雄峻的战马,不断的出现在洪武门前。
坐马车和轿子的自然是朝堂之上的文官老爷。
在这种天气里还在骑马的,当然是喜欢显摆的大明将军。
各种客套的声音响彻在洪武门前,上演着一幕幕喜相逢。
距离宫门大开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大多数文官老爷官服下面都穿了皮裘,江南这点寒风自然还禁得住。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最显眼的便是被一群武将簇拥在中间的汉王朱高煦。
他今日不仅没穿朝服,甚至就连铠甲都未曾穿,只是身着一件单衣,一身短打,腰间悬挂着一柄用作装饰的配件。
文官们看见他这副打扮,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爷平日里基本上不上朝,据说是因为厌恶连上朝时还要坐着上朝的那位太子殿下,看见就厌烦,所以朝会都是能推就推。
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来洪武门前等候。
只不过这一身打扮,多少有违礼法。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当口,又是一骑驶来,百官看见马上安坐的青年之后,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连赵王殿下也来了,今日的朝会怕是要发生大事。”
“不寻常呐不寻常。”
众人看见赵王殿下那一身和汉王殿下差不多的打扮,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太奇怪了。
如果是汉王殿下还存了夺嫡的心思,偶尔会在朝堂上显示一下存在感,顺便膈应一下太子殿下。
那赵王殿下基本上就是深居简出了,除了掌控五城兵马司以外,朝堂上几乎找不出半点赵王殿下的痕迹。
而今日,这两兄弟齐聚,顿时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不安起来,尤其是一群文官。
怎么看这两位爷今日都不像是来上朝的,倒像是来打架的。
毕竟谁家好人上朝还佩剑啊,就算他们是亲王,有剑履上殿的殊荣,但殊荣就是殊荣,没人会将殊荣当成日常。
与此同时,陈堪的宝船也稳稳当当的停靠在京师码头之上。
看着眼前高大的京师城墙,陈堪眼中闪过一抹怀念。
城池还是那座城池,一点都没变,但京师已经不再是往日的京师了。
真是怀念当初在京师闯祸的日子啊。
那个时候有朱棣护着,陈堪什么祸都敢闯,朱棣和方孝孺就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谁能想到他才离开短短一年半时间,京师就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恩师与岳父的关系,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是蜜月期,但自己回来时,两人便已经对立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这决裂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闯个祸,老岳父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护着自己?
胡思乱想了一阵,陈堪回到房间之中,开始穿戴冠服。
陈堪还是第一次穿自己这身侯爵的冠服。
先从衣裳开始,单衣外面穿深衣,深衣外着绯红圆领长袍,袍子上的麒麟补子以金线修成,光是看着便高不可攀。
赤白大带上挂犀角绶环,裙摆以碧绿色的药玉配压,白袜黑履收束下裳,头戴七梁笼巾玉蝉冠,手持五寸大独科花笏板。
穿着这一身,随便找个地方往那一站,便无人不知此人乃是大明第一等尊贵人。
这一身穿下来,重量比之穿着轻甲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陈堪恍若未觉,只是将笏板往袖子里一塞,便打马进城穿街过巷朝着皇城而去。
既然回到了京师,那今日的朝会举就不能不去。
不去怎么闯祸,不闯祸怎么能试探出朱棣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所以尽管在船上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他还是来到了洪武门前。
当陈堪身着朝服出现在洪武门前之时,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滞。
陈堪勒住马缰控制战马人立而起。
“希律律~”
战马的嘶鸣声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朱高煦顿时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俊的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