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怎地如此短小?
算了,没了就没了吧,那小子把我夸成李世民第二,我已经很满意了。
“唔,你说他是陈恒之子?”
朱棣转过身来,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是,确为普定侯独子。”
朱棣摇了摇头,感慨道:“普定侯啊,可惜了。”
陈堪是被吧唧吧唧的吞咽声给吵醒的。
六月的金陵本就闷热,牢房之中更是又湿又热,还臭,再加上吧唧吧唧的声音,陈堪哪里还能睡得着。
陈堪睁开眼睛时,方孝孺早就醒了。
而那吞咽声,也正是出自方孝孺之口。
陈堪坐起来,一眼就发现了方孝孺的异样。
他正在面无表情的大口大口的吃着陈堪木盆中的糊糊。
只是双眸空洞,眼神暗淡无光,全然没有了往日里从眼睛里表露出来的那份睿智。
就好像灵魂被抽走,只剩下了进食的本能。
“老师?”
陈堪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但方孝孺没有任何反应。
木盆中的糊糊吃完了,糊得方孝孺的脸上,衣领上,衣袖上到处都是。
看着方孝孺现在的样子,陈堪不由得心里一阵刺痛。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但自己的身份却是他的学生。
“抱歉了,但是我想活着。”
把心里的愧疚强压下去,陈堪一把抓住方孝孺的袖子,叫道:“老师?”
方孝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吃着盆中的食物。
糊糊吃完了,便将手中的木盆往嘴里塞去。
陈堪一把夺过木盆丢到一边,大喝道:“老师,醒醒。”
但方孝孺恍若未闻,见木盆被陈堪丢开,一把甩开他的手,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捡起木盆就要往嘴里塞。
看着方孝孺现在的表现,陈堪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难道,方孝孺这是被自己给刺激得疯了?
这不应该啊。
但看着方孝孺三下五除二就将软木制成的饭盆咬出一个缺口,并且把咬下来的软木吞进了肚子里。
陈堪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陈堪绝望了,方孝孺疯了,自己坏了朱棣的大事,还能有活路吗?
“老天爷,你玩够了没啊?”
“哐哐哐”
“来人,快来人啊。”
什么叫演技
诏狱里,陈堪绝望地将牢房的大门锤得哐哐作响。
“快来人,医生,快去找医生。”
守门的狱卒闻讯赶来,怒斥道:“吼什么吼,安静点。”
“疯了,我老师疯了,快去找大夫!”
“什么?”
两个狱卒大惊失色,他们可是清楚的知道牢房里关押着的那个男子对燕王殿下有多重要。
透过栅栏见方孝孺正在一脸狰狞的啃食木盆,俨然一副疯魔的样子,狱卒也慌了。
忙喊道:“你快制止他,我去找大夫。”
说完,转身就跑。
刚跑两步,身形又是一顿,回头看着陈堪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别想着耍什么花样,不然老子回来要你好看。”
然后又对同伴说道:“你看好他们,我去去就回。”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身处皇宫大禁之内的朱棣与道衍也得知了方孝孺疯了的消息。
毕竟方孝孺可是朱棣收拢天下士子之心最重要的一步棋,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朱棣的眼线。
两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道衍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自语道:“没道理啊,贫僧刚才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就疯了呢?”
朱棣起身一拍桌子,怒道:“陈堪,竖子,安敢坏本王大事!”
随后看向道衍,问道:“先生,现在方孝孺疯了,那本王的计划岂不是打水漂了?”
道衍若有所思,片刻后忽然摇摇头,说道:“不对,王爷,此事不对。”
朱棣神情一怔:“先生,哪里不对?”
“王爷,你觉得,一个嘴角无毛的黄口孺子,三言两语便让一代学宗陷入疯魔,这合理吗?”
“这”
朱棣一时语塞,随后忽然冷声道:“先生的意思是,方孝孺是在装疯?”
“呵呵。”
道衍呵呵一笑,说道:“当年建文皇帝削藩时,猪食王爷尚能下咽,何况是木头?”
话说到这里,朱棣也反应过来了。
正如道衍所说,一个黄口孺子三言两语就能逼疯一代学宗?
那这学宗也太掉价了吧?
“是真疯还是假疯,去牢里一看便知,先生,可愿随本王再走一遭应天府诏狱?”
“贫僧正有此意。”
朱棣的性子雷厉风行,当即召来随身亲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便朝着诏狱的方向而去。